倒是他抱了凤栖一会儿,说:“你这样会很冷的。那里有一片避风的岩头,先去躲一躲,我想办法弄点火。”
他递过来腰带上的褡裢,努努嘴:“里面有火镰、火石和火绒。火绒要晾干,应该还能用。你负责晾它。”
凤栖呆呆的,从他手中接过三件家伙什儿王府里取火点烛之类的细务全不用她操心,灯烛好像理应就是那样亮起来的,温凌营地中的篝火好像理应就是那样被点着的。如今看着手中粗粝的一块石头,一块铁片和一块黑漆漆的绒布,完全不知道怎么使用。
好在天气作美,阳光已经照耀着大地,高云桐正在薅着荒草与枯枝。她便在向阳的一块岩石下,晒衣、晒发,兼晒火绒布。
高云桐捧着柴草到她身边,看她披散着头发,苍白的小脸被她乌油油的湿发衬着,缩着肩膀好像不胜其寒,一双修长娇嫩的手正把火绒抚平摊放在膝上晾晒。一阵东风吹过,她就是一阵哆嗦,连发丝都颤巍巍飘在风里。
高云桐心里是说不出的一阵紧缩感觉,此时又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把干草放下,叹口气说:“火绒布是湿的,要生火烤衣服不容易。你先过来帮我挖防火沟吧。”
“啊?”凤栖吃了一惊,“我没干过。”
他把他那把卷了刃的朴刀递过去:“很简单的,绕着这堆柴草挖一个圆圈,半尺深,防着火漫开来。”
凤栖挂着脸,看他刀柄上还残留着他的血迹,半日方说:“我不会。”
高云桐板着脸:“不会就试试。”
凤栖有些气炸了的感觉:这男人是觉得救了她有功了?这就颐指气使让她干活了?这些粗活儿,她打小就没做过,他这颐指气使的模样,是知道她现在走投无路,所以打算拿捏她了?
高云桐手上裹的布散开了,他解开看了看伤口,凤栖也跟着看了一眼,刚刚那些气又抽丝儿似的少了他的手心横七竖八都是铁蒺藜划开的血口子,深的几处皮肉都翻开了,又被水泡得肿胀发白,甚是可怖。
她不由问:“你手疼不疼啊?”
他说:“疼啊,不然也不好意思指使你干活。”
凤栖撇了撇嘴,然而看他确实伤得不轻,也矫情不起来了,只能无奈地接过朴刀,用刀尖用力在泥土地上划拉,半天才划拉出几道印子,都累得浑身发热,喘着气擦了擦额角的汗。
高云桐已经重新裹好了手,笑嘻嘻接过朴刀,说:“还是我来吧。”
凤栖说:“你的手!”
他说:“没事,熬得住。”
又笑道:“现在不冷了吧?”
凤栖愣了愣,才明白他原来是这个意思缩在那里吹风,只能越吹越冷;干干活儿,倒暖和起来了这个小贼骨子里真有把坏!
火绒很快晾干了。高云桐熟稔地用绒布裹上火石,火镰“咔咔”敲了几下,绒布就点着了火星,随即又点着了干草和枯枝,燃起一堆火。
凤栖搓搓身上半干的衣服,感觉甚是温暖。
高云桐又说:“你在这里看着火,我去河里看看能不能捞几条鱼充充饥。”
凤栖虽然聪明,但在野外真正是个毫无能耐的生瓜蛋子。也只能眼巴巴看着他的背影,挽着裤腿,在河里摸了不多会儿,就摸了一尾大鱼上来。
他弯着腰兴致勃勃地用卷了刃的刀划拉开鱼腹,拖出内脏和鱼鳃,又用流水把鱼身洗净,最后穿在一根湿润的杨枝上,光脚走到凤栖旁边,把鱼架在火上烤。
凤栖看着他问:“你真是个廪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