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微微红了,但摇摇头说:“不是身上来了。”
“那怎么了?”溶月不大明白。
凤栖也不打算说,自己开箱子取了一条新裙子芙蓉色的裙摆,密密地绣着桃花,配上白色小衫,鹅黄褙子,她嫌还不够醒目,于是再取一条胭脂色的披帛。
溶月的注意力果然又被她这身衣衫吸引了过去:“咦,娘子之前不都穿比较耐脏的颜色?今日怎么穿这么娇嫩明艳?才刚刚开春呢,芙蓉色还浅了些吧?”
凤栖仿佛答得风马牛不相及:“城墙是灰色的,今天天气阴沉,天空也是灰色的。就得这么明艳呢。”
溶月心里嘀咕:这又不是在并州或汴京的时候,元宵节、上巳节、乞巧节里女眷外出游玩,那些贵家女儿站在一起,难免争奇斗艳、明争暗斗的。
但现在是在一座快被攻破的老城,还是藏着掖着点好。
不过,反正也说服不了她,溶月皱着眉多打量了两眼:“好吧,在屋子里穿穿,自己也开心开心。奴给您打热水洗漱去。”
溶月前脚走,凤栖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她这次注意多了:溶月敲门是咋咋呼呼的,但因为力气小,所以声音不响;高云桐敲门很稳笃,但是力气足,声音很沉,听得很清楚。
她把披帛在肩头裹一裹,说了声“来了”,亲自去给他开了门。
见面就先一笑。
高云桐手里托着一个小盒,表情肃穆,回礼的笑容转瞬即逝,左右看看溶月不在,而后说:“进去说。”
凤栖心里有数那小盒里是什么了,不言声把他让了进去。
高云桐打开小盒,里面是一丸乌溜溜的药,指顶大,外层透出油亮的蜜色,带着蜂蜜的甜香和淡淡的草药味。
给凤栖看完,他盖上盒盖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凤栖嗤之以鼻:“我又不傻,一条命活着不好么?不是万不得已,谁要寻死不成?”
高云桐和溶月一样啰嗦,仿佛没听见她的话:“郡主请记住,痛苦、耻辱,无一不可忍耐。我昨儿想了一夜,分析了很多情况,觉得温凌对你,不至于虐杀,毕竟你身后还有晋王和太子。而且……”
他看看这个小妖精,昨天不知怎么着了她的道,鬼迷心窍地风月一晚,像中了邪。
他早晨悄悄回屋时后悔极了,但现在,又觉得暗自喜悦与庆幸,不由笑了。
在凤栖看来,这笑有点诡异,不由皱眉望他。
“而且”之后的话,仿佛被高云桐吞了,除了诡异的笑,再没说一句。
但他又对她亲密了很多,捧着她的脸轻轻揉了揉:“听明白了没?人生在世,哪个晓得有没有来世?还是把这一世过好更重要。”
“如果我侥幸没死,穿过了靺鞨的军伍,求得了并州的援兵,我一定会救你出地狱泥犁!”他发誓一样举着手,“一定!”
凤栖没有他那种热情和亲密,淡淡地说:“懂了。”
伸手一掠,把小盒子掠到自己的掌心里,认真地看了看那乌溜溜的丸子,皱眉说:“还挺大一颗,一口吞得下吗?”
“吞不下。”
“嚼起来难吃吗?”
高云桐不由吞笑:“若是都到那会儿了,好不好吃又怎么样呢?难道苦了就不吃了?”
不过,紧跟着又安慰她:“其实还好,乌头难免有苦药味,但加了大量的蜂蜜拌和,苦中有甜。不信你尝尝看。”
凤栖翻个白眼“呸”了一声,对他居然还能在今天嬉皮笑脸感到诧异。她把丸子掏出来看看,盒子就丢还了过去:“我把乌头丸缝在中衣襟里,松松的一根活线,找到花结一扯就开的,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