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2/2)

大夏的规例是七天上一次朝。

不需去金銮殿、或不必去御书房议事时,他通常会先去京卫营巡视。督查一下兵工,瞅一眼自己的兵。

按说,这种事已不该是一个最高统帅的日常了。可是自打十五岁开始领兵起,他就一直亲力亲为地巡营。多年不辍。

军心的凝聚,不是凭某一个将领的个人骁勇、或临战前的几句动员就能达成的。

功夫必须下在平时的一点一滴。这是他坚信的道理。

做完这件事再去兵部坐镇,处理部将们无法定夺的重大军务。每天的时间浓度极高,充塞着忙不完的事。

其实,一点不比打仗时轻松。

然而这就是责任,是他的立身之本。一个生长于将门世家、以军功定国的大将,注定了一生寿命的大半时间是要给这天下的。

正月十一。

这一天的大事、要事基本有了定夺。

周魁问心无愧地过到了黄昏,心已等不及地飞向家中的妻子了。

他被几名亲信武官簇拥着,凛然阔步地走出官署时,并没意识到这一刻的严峻与微妙。

或许,说生死一线也不为过。

迎面来了两匹马。一匹马上是御书房的杨太监;另一匹上是他的三哥。两人都很快,几乎同时抵达了他的面前。

杨太监下了马唱喏一番,想说“皇上请大将军去御书房叙话”,还没来得及张嘴,被周家老三截了个胡。“四弟速回家,爹快不行了。”

周魁一惊:“怎么回事?”

一众人等大惊失色,皆以为是要回去临终话别。

杨太监的旨就没能宣出口。眼睁睁看着大将军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或许这就叫天意的安排。

假如先奉召去御书房,命运会滑进怎样的烂泥塘里也未可知。

路上周魁问了一声:“爹为何会突然不行?”

三哥大声说:“厥过去一会,差一点就醒不来。”

“为了何事?”

“到家你就知道了。”

一到家,周魁跟着三哥直奔东府,发现去的方向竟然是祠堂。

院子里森严死寂,一个仆人影子都瞧不见。他立刻闻出了味道不对。第一念就是心虚:要糟,该不会是欺君的事败露了?

可是,想一想不大可能啊。昨夜仆人都被打发了出去,没人知道完整内情。皇上恨不得捂得一丝风不漏,是不会说的

他难得一次心里挂起十五个吊桶,开始七上八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