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的水泥墙让声音传得特别清楚,像扬声器一样把那句句羞辱回音般地放大。
她没注意到,楼下站着的沉柏川,从她刚下楼开始,就一直听着这段对话。
他的脸色逐渐沉下去。
接着,他抬脚,一步步稳重而迅速地往上走。
房东太太还在喋喋不休:「别跟我说什么会补啦、会想办法啦,我不是做慈善——」
她话没说完,就对上一双冷得像冰的眼。
沉柏川站定在她面前,只问了一句:
「她欠你多少?」
房东太太被这气场压得一愣,立刻换了语气:「啊……她啊……她是还欠个……一万二左右……」
「帐号。」
语气不是在问,是命令。
房东太太愣了几秒,赶紧掏出手机报出一串数字。
不到叁十秒,房东太太的手机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房东太太低头一看——五万。
「啊这……你是不是转错……」
「多馀的是清洁费。」沉柏川淡淡道,「房子还你了。」
说完,他转向她:「东西都带齐了?」
她咬了咬唇,小声说:「……剩下的可以不要了。」
沉柏川点头,又转向房东太太:「里面的东西你自己处理吧,我们不会再来了。」
他说完这话,便伸手牵过她的手,乾脆俐落地从房东太太面前走下楼,毫不拖泥带水。
她僵了一下,但还是让他握着,任由他拉着她从楼梯下来。
他走得沉稳,她低着头,被他挡在身后,不敢看房东太太的表情。
他带着她走出那栋楼,像是把她从湿烂泥坑里亲手拉出来。她的世界从黑白里,被他扯入另一场对比强烈的秩序里。
只不过,她不敢问的是——这场秩序,是救赎,还是另一种牢笼。
噢,对了,顺带一题。
几个月后,社区公告栏、楼道墙、电线桿,陆续被贴满照片——房东太太的老公和各种女人的合照,露骨、难堪,像是专门拿来丢人的。
她撕了一轮又一轮,最后所幸不撕了,只能低头走路,嘴里咒骂,眼神飘避。
不久后,地政机关贴上通知:那块地是国有土地,房子是违建,要强制拆除。
几天内,那栋屋子被怪手铲平。房东太太连屋瓦都没能救下来,只能灰头土脸搬走。
没人知道他们搬去哪。
有人说婚也离了,有人说欠债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