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定在原地,竟然忘记了眨眼,笨笨的。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好的,我们的莫同学真棒。”
我笑了。
第二次家长会,我撅着嘴说:“爸爸妈妈很忙,他们又要我自己来。”
这次大家都在同情我。
我依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想:噢,这个就是同情。
那一年,我好像明白了很多,但是又不是很清楚。
我开始尝试独自一整天窝在漆黑的角落、逃过无聊的课程和幼稚的小孩儿、在街角和乞丐相坐一天、在考试中名列前茅,下一次又全部写错,观察大家的反应……
我和书店的老板相谈甚欢,哪怕我才十岁,什么都不懂,而她已经三十岁了。
很感谢她,不然我可能会变成一个混不吝的人。
也许不会,总之很感谢她。
这就是我,莫余霏。
也没什么特别的,和人们唯一的差别就是:我提早发现了人类只是机器人这个事实。
你看啊,我只需要乖乖说几句话,父亲就会给我金钱。
只需要表现出他们认为的“可怜”,大家就会同情我,小孩子们就会觉得我奇怪,回家向父母学舌。于是更同情我。
我只要和路边绘画的人随便聊几句他们的作品,他们就会很高兴。
听老板吐槽她的丈夫,附和几声,她就会高兴,并且欢迎我下一次去。
世界就是这样的。
一切都有原因,父亲的虚荣心、老板的憋闷不满、流浪画家的怀才不遇……
可能这就是人吧。
不过我知道,我跟他们不一样。
他们是台上的演员,和其他角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让人奋进的虚荣心,没有自我感动的“爱着谁”,没有被迫“被谁爱着”,没有喜恶,没有牵挂。
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随时都可以离开的观众。
这是我和同龄人最大的差别,或者说是和所有人的差别。
我不需要谁,也不被谁需要。
老板那里,过了那个时期就能明白,任何人都可以代替我的位置,只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父亲、老师、同学,更无需多说。
……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
我不明白,更何况客观来讲,这只是一个客观发生的事实——我的父亲和母亲做了,母亲怀孕了,她经受了孕期的苦难,于是我来到了人间。
世界不会回答任何人的问题,它只是自顾自运行自己的轨迹,如同除了我之外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