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姚平安也不是个躺平的,确定自己无法获得常规的工作后,便一面抄书,一面寻了时间来问姚晓瑜投稿技巧,可惜姚晓瑜走的挺顺当,实在是没什么经验传授,好容易憋出几句话,反倒像是凡尔赛。
“就看看最近流行什么,然后再看看想刊登文章的报纸上多数是什么故事,照着写一篇投稿就好了。”
现代姚晓瑜开始写作的时候只是为了记录梦境,结果写着写着就解决了生存需求,这个流程放到现在并不适宜,姚晓瑜只能说她来到第一次投稿的经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姚平安的脸绿绿的。
“对了,投稿不要寄信,最好亲自跑一趟编辑部,通过没通过都当场有个结果,信件不一定能够顺利抵达。”
姚晓瑜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个时代的车马很慢,寄出去的信完全没有安全保障,能送不一定能收,会收不一定会看,姚晓瑜最开始寄文章的时候要是没有亲自过去,后面虽然可能也能过稿,却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姚平安听了姚晓瑜的小忠告,发绿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只是勉强应和了几句就去抄书,姚晓瑜也没在他身上投入太多注意力,只是饶有兴致的翻看着周春花他们买回来的年货。
最后抄书的那一个月,姚家能喘气的都是没日没夜的干活,最后结账的时候拿了很不小的一笔钱,手上有钱就有底气,置办起年货的时候也大方了不少——
“轻轻松松的第一个年,要是这都不肯大方,以后财神爷都会嫌弃的。”
这是周春花从腊月二十三就挂在嘴边的话,姚晓瑜觉得挺有道理,但那一大堆年礼莫名让她联想到了中秋时候的月饼,那些饼子在变着法子塞进日常饮食的情况下,也吃了足足两个月,姚晓瑜因为能去外面下馆子逃过一劫,可现在……
姚晓瑜又想起前几年的萝卜土豆红薯白菜,还有那些怎么吃都吃不完的肉丸,脸色一变就要出门——过年的时候店铺一直放假到正月初六,真让她吃剩菜的剩菜的剩菜的剩菜,她会疯的!
“你想吃什么也赶紧说,初一到外面的店铺开张,我们可能得靠着这些过日子了。”
姚晓瑜一边给肉粽摊下了私人的团购单,一边对陶笑笑说道,这姑娘的饭量比她大的多,不单独购买的话,她给自己准备的吃食根本扛不住。
陶笑笑也记得前几年的剩菜大杂烩,脸色凝重的点点头,两人仗着地窖的冰块还没有化完,采购了一整天才彻底消停下来,期间踹走小偷三个,把强盗打在墙上两个,扭断了七个拍花子的手——都知道过年,赶着冲业绩呢。
日子流水样过,转眼便到了除夕,姚家头一回能安稳的在家过年,而不是火急火燎的赶着去还债,桌上的煤油灯亮堂堂,下面放足了煤炭的炉子暖烘烘,桌上的饭菜因为要保温,并不是小碗小叠的精致模样,但一个个都喷香。
姚晓瑜夹了块酒煨肉塞进嘴巴里,一边觉得吃食美味,一边难得有了点乡愁。
她想念家里的炸鸡腿了,这是母亲的独门手艺,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做一回,不像外面裹着面包糠的鸡腿,家里炸的只浅浅沾一层生粉,出锅是让人觉得很温柔的黄色,一口下去先是酥香,然后就是柔软的肉,滋味十足却不重口,连吃几个都没有喝水的需求。
要说有什么缺点,就是像鲜肉月饼一样,非得守着锅吃刚出来的那一口,不然稍稍一凉,滋味就下降不少,所以每年母亲炸鸡腿的时候,出来的盘子都是空的:全都被人摸走了!
短暂突破情感封锁的浅淡愁绪一闪而过,姚晓瑜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了面前的餐桌,因为拢共才七个人,年夜饭吃着并不拘束,姚晓丽上桌前信誓旦旦的能撑到最后,结果却是第一个下了战场,在院子里蹦跶着放烟花——
小辈上次玩儿这些还是姚家没欠债的时候,别说姚晓丽,就是姚天睿都瞧着眼馋,被妹妹牵着手往院子一带,从扭扭捏捏到玩疯了,也就半盏茶的功夫。
姚晓瑜不参与他们的活动,默默啃着卤鸡爪看着自己收集的美食文章简报,时不时抿一口热水,听着周春花和温柔说八卦,谁家的小叔子拐带侄子私奔,谁家的养子夺了家业被私生女黄雀在后,哪一个人贩子把小孩拐到小孩的故乡,吃了黄米饭蘸凉水……
吃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守岁的时间,外面隐约响起鞭炮声,姚晓瑜用热腾腾的湿布擦了手,上楼跌进被子,转眼呼吸就均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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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章搬家!然后就写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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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晓瑜在正月初一的时候起了个大早——被迫的。
周春花难得敲门打扰了她的睡眠, 在她还没完全醒神之前麻利的催促她洗漱,又往她手里塞了个碗,让她自己打粥吃。
粥是青菜年糕的, 切片的年糕配上几把大米,在快出锅的时候把青菜放进去,要是觉得清淡, 就配着昨天没吃完的年夜饭的菜吃,姚晓丽就正举着筷子,小心翼翼的夹没有沾上太多油的肉就粥喝。
也不知道的是什么习惯, 大年初一的早上虽然可以开火,却只能吃粥不能热菜,这个时候的菜又多是猪油, 一冷就白腻腻的粘成一团。
若是前几个月也就算了,可姚家还完债以后,并不在饮食,尤其是荤菜上拮据,姚晓丽虽然还是更偏好肉食,但对这种凝固的猪油也觉得有些腻味, 可肉的滋味冷了也不差,所以只能小心捡着吃。
姚晓瑜昨天晚上的嘴就没停过,现在肚子还不怎么饿, 只打了两口粥象征性的喝完,便算是吃过早饭,周春花也没耽搁, 见家里人都吃的差不多了,便带着人出去走亲访友——债务还完后,有些人家便送了年礼过来, 周春花打算续上这波交情。
她并不觉得瞧见有起复希望才来烧灶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当,许多人总觉得亲朋好友就该两肋插刀的帮忙,但现实是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人品不错的表现。
况且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帮忙,若不是有交情在,债主们就算看到了姚家还债的潜力,也不妨碍上门威逼利诱,怎么可能让姚家过了几年安安稳稳的日子,还都只要本金不要利息,现在可是高利贷合法的时候,九出十三归才是常态。
再退一万步,便是许多人家真的跟姚家没欠债的时候一般来往,姚家给的起回礼吗?还是张家送的东西被姚家转送给李家当节礼,周家的东西换个包装给吴家送过去?先不说被发现的后果,换包装的成本,姚家这么做后成了什么,中转站?
就算人家说不回礼,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真的能坦然面对?大恩如大仇的事情可不少见。
要是自家倾家荡产的回了礼,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要是回的是所谓的心意,次数多了跟不回也没什么区别——他们是相对平等交往的家族,不是一方去另一方打秋风!
即使在人人平等的现代,经济上的不平等也是一道鸿沟,与其给姚家糟糕的财务状况雪上加霜,倒不如等缓过来以后再试探着重新结交,这次的年礼就是伸出来的橄榄枝。
续交情多数是小辈的活动,但他们上次拜年还是在没欠债之前,而且现在的世道并不太平,周春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头次把活动续上的时候给他们带带路,顺便瞧瞧有没有适合的定亲的女郎和少年。
姚天睿很快就要毕业,成婚应当慎重选择;姚晓丽读了几年书,也是时候带人出来看看,毕竟好郎君可少的很,瞧中就得赶紧下手。
至于姚晓瑜……在确定这丫头真没嫁人的心思后,周春花其实也不大乐意把人带出来,但小辈只落下姚晓瑜也不是一回事,许多人的眼睛比刀子还利,相比起传出姚家不合的风声,周春花觉得还是把人薅出来的麻烦更小一些。
之前姚家要攒钱还债,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铃儿响叮当,几年下来硬是没有亲戚上门拜访或者给他们下帖子,姚晓瑜虽然没少东奔西跑,可这么正式的当客人上门还是头一回,出于好奇心也乖乖的跟了上去。
好无聊。
姚晓瑜木着脸坐在椅子上,冲着面前的妇人露出个状似羞涩的笑。
她不知道别家的做客流程是什么样子,但这种进门寒暄,拐弯抹角打探,一句话能藏八十个钩子的剧本真的不适合她,姚晓瑜本来只是想长长见识,现在却已经后悔出门了。
艰难熬过一整天,姚晓瑜后面说什么也不肯再出门,周春花磨破了嘴皮子想保证姚家在外人眼中的和睦,姚晓瑜对此直接采用钞能力。
“女郎虚火过旺……卧床修养为上。”
金条银元摆出去,胡子比头发长,瞧着就颇为可靠的大夫在把完脉后,就给了个姚晓瑜生病不能出门的诊断,至于有多少水分,那就只有姚家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