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之将 第131节(2/2)

&esp;&esp;楚翊信步逼近兄长,从容抬手,轻快地挑眉:“我袖子里,有送你的东西,摸摸看。”

&esp;&esp;庆王面露狐疑,将手探入楚翊的袖袋。短暂的茫然后,双目愕然圆睁。他猛地抽手,看着掌心的东西:一条小小的蜥蜴,已经晒干了。

&esp;&esp;“在药材中,这东西叫马蛇子,从我家生药铺拿的。那些铺子,曾属于你的忠实拥趸刘衡。”楚翊在四哥肩上沉沉一拍,砸得对方一个趔趄。他凑近对方耳边,笑着说起悄悄话:“我知道,你魇镇了先皇。”

&esp;&esp;庆王怔愣着,脸色骤然惨白。

&esp;&esp;“现在,你还是郡王,全家仍保有荣华富贵,只是换个地方生活而已。”楚翊不疾不徐,为对方规划余生,“安分守己,平和一点。心烦时,就使劲盘你的手串。恨我时,就对着大海喊一喊。别再有任何动作,别逼我曝出魇镇的事,那样你全家都完了。”

&esp;&esp;庆王认命地合眼,昂然的头颅垂了下去,幽长一叹。

&esp;&esp;“你可以离开宗正寺了。回家收拾家当,尽快启程,我和公主就不送你了。”离开前,楚翊最后看了一眼四哥。他颓丧地兀立,盯着地面,好像那写着人生的答案。

&esp;&esp;楚翊顿了一下,扭过头阔步走远,步伐里没有胜者的倨傲,只有孤独在回响。

&esp;&esp;他没想到,这也是今生今世的最后一面。

&esp;&esp;听说庆王回家了,叶星辞吸溜米粉的动作戛然而止,鼓着脸出神。怎么回家了呢,我还想今晚潜入宗正寺刺杀他呢!庆王府人多眼杂,不好下手了啊。

&esp;&esp;第225章 丰富的夜生活

&esp;&esp;“明天他就会离开顺都,去东海边生活。”楚翊喝着茶,指了指那一海碗榨菜肉沫米粉,“吃啊,等会儿凉了。”

&esp;&esp;“然后呢?”

&esp;&esp;“再也不回来了。而且,他也不敢继续作妖了。”

&esp;&esp;楚翊讲了方才宗正寺里的最后一搏,语气蕴含深深的遗憾,没有丝毫欢欣。他说,他们兄弟本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几乎恩断义绝。

&esp;&esp;叶星辞蹙眉听着,思索怎么让庆王命断气绝。

&esp;&esp;他的吃相有些痛苦,楚翊还以为米粉不好吃,要给他换一碗。还说:“比起米粉,还是面条好吃。”

&esp;&esp;“都好吃。”叶星辞公正评价。

&esp;&esp;“皇上因庆王结党而惩治百官,罚了顺都所有官吏半年的俸禄。”楚翊继续说朝堂之事。

&esp;&esp;“出手这么狠?这对清廉的人而言,是很大的打击。”

&esp;&esp;楚翊笑而不语。叶星辞再三催问,他才道出背后的玄机:“你没看出,这是皇上和吴大人在为我攒人缘吗?”

&esp;&esp;叶星辞不解。

&esp;&esp;“过几天,皇上就会下旨,任命我为摄政王。到时,我再把这次罚俸免了。一来一往,就得了人心。就像帝王临终前,为了给储君积攒声望人心,以及权力交接的稳定,会借着一点小事贬黜一批重臣。待储君继位,再把这些人提拔起来,重新委以重任。这是一种,左手倒右手的政治游戏。”

&esp;&esp;叶星辞先是嘀咕“有点虚伪”,又说“学到了”。

&esp;&esp;庆王被变相流放的消息,很快传遍宁王府。阖府上下过年了似的,要摆几桌酒菜。厨院炊烟不断,送走了正午的日头,又融入天边晚霞。

&esp;&esp;罗雨欣喜若狂,很腼腆地邀请姑娘们一起玩,结果是观赏他宰羊。一刀下去,血溅三丈,人跑得一个不剩。不过,围着烤全羊割肉吃的时候,全都津津有味。

&esp;&esp;从“好残忍”,变成“好馋人”。

&esp;&esp;筵席的热闹,难掩楚翊的落寞。叶星辞陪他痛饮,然后在酒里下了一点蒙汗药。

&esp;&esp;万籁俱寂之时,楚翊睡得像死了。叶星辞揪他耳朵,扯他头发,弹他牛牛,都没反应。

&esp;&esp;叶星辞放心了,一袭黑衣翻墙而出,躲着周围那一队禁卫军,和巡城的兵士,一路溜到庆王府。从墙头落下,正要一展身手,却傻了眼。

&esp;&esp;整座府邸灯火通明,庆王正和家眷、仆役一起张罗着打包家当,热闹如市集,哪有下手的机会!这不是暗杀,是明杀。

&esp;&esp;庆王世子依旧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安慰父亲,去东海挺好,天天有鱼吃。没叫咱们去塞北戍边,已经很幸运了。

&esp;&esp;叶星辞在暗处潜伏到天色微明,庆王也没整理好家当。他的侧妃搂着猫儿狗儿哭了一夜,什么都想带,连床和妆台都要装车。庆王不准,二人还拌了嘴。

&esp;&esp;“呜呜……我嫁给你这些年,也没个一儿半女,我就喜欢这妆台,镜子,还有我那张床……”

&esp;&esp;“把几只猫带着,已经是极限了!再闹,我就把那些家具劈了当柴!”

&esp;&esp;“那我要把金鱼也带着……”

&esp;&esp;“不行!”

&esp;&esp;叶星辞听得脑袋嗡嗡响,都想站出来调解:别吵了!金鱼可以带,放罐子里装着嘛。赶紧收拾完睡觉去,老子赶着灭口呢。

&esp;&esp;眼看天亮,他认定刺杀计划失败。有点失落,却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在街上吃了早点,然后回家补觉。朦胧中,他感觉楚翊起床了,还轻柔地为他掖了掖被角。

&esp;&esp;他陷在杂乱无章的噩梦里,时而是沸鼎里的鱼,时而是砧板上的肉,时而是失去故乡的笼中鸟。

&esp;&esp;在某一刻,他成功结果了庆王,用血腥的双手,捂住了秘密。在某一刻,他又被剥开全部伪装,赤条条直面楚翊凄冷的目光。

&esp;&esp;男人重归铁石心肠,痛斥他为叛徒,这比伪装成女人更加不可饶恕。他只能喃喃重复:我没办法,我爱你,但我没办法。

&esp;&esp;“小五。”

&esp;&esp;叶星辞蓦地惊醒,看见自己惶然的脸,正映在一对柔情的黑瞳中。

&esp;&esp;“醒醒啦,午觉怎么睡到这时候。”楚翊捏捏他的脸,“陪我出去一趟,小懒虫。”

&esp;&esp;叶星辞坐起来,捂着额头缓和情绪,嘟囔:“我做噩梦了。”

&esp;&esp;“睡前多吃点,才不会做饿梦。”楚翊打趣。

&esp;&esp;叶星辞扑哧一笑,随男人出门。

&esp;&esp;时值傍晚,二人骑马来到城东,拾级登上坚耸如崖的城墙。风陡然狂烈,旌旗猎猎作响。楚翊扶着城堞,在暮景残光中凝目远望,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