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会叫她彩虹姐姐。
&esp;&esp;如果是以前的话,黎瑭会吐槽一句这个称呼真的很土。
&esp;&esp;但是亲自经历灾后这一幕幕,黎瑭只会弯唇应下。
&esp;&esp;临走之前,她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捐了,用于灾后重建。
&esp;&esp;回陵城途中,黎瑭一言不发,似疲倦地垂着眼睛,但也不睡觉,只是翻着她用一块巧克力与当地小朋友换的作业本。
&esp;&esp;黎瑭今天就是用这个小本子画的画。
&esp;&esp;姜令词敏锐地觉察到她的冷漠,起初只以为她受到了惊吓或者太累了,一直到晚上——
&esp;&esp;黎瑭换上华美舒适的真丝睡裙,倚靠在同样华美漂亮的床头,正在拿着平板涂涂抹抹,一切都与他离开前没变。
&esp;&esp;但一切又变了。
&esp;&esp;比如。
&esp;&esp;姜令词拿着一管药膏递给她,他温和有礼地说:“劳烦姜太太给我上药。”
&esp;&esp;若是之前,黎瑭为了看他的躯体肌肉,一定十分热情地主动帮忙,因为全世界最担心他身体有一点点破损的便是黎瑭。
&esp;&esp;黎瑭不允许自己完美的缪斯出现瑕疵。
&esp;&esp;而此刻。
&esp;&esp;黎瑭懒懒地掀睫,入目便是那只极具性冷感的矜贵长指,不过此刻漂亮到无可挑剔的手背覆了几道深深浅浅的划痕,昨晚还没有,大概是白天他去帮忙救援搬石头的时候擦伤的。
&esp;&esp;璀璨吊灯照耀下,男人原本白皙如玉的手背多了这些擦痕,格外扎眼。
&esp;&esp;她眸光沿着男人递过来的那管薄荷绿色的创伤药膏,一路往上,最终淡瞄了一眼他的手背,忽而拿着平板起身下床:
&esp;&esp;“稍等。”
&esp;&esp;姜令词以为她去洗手。
&esp;&esp;然而黎瑭一路掠过浴室,走出主卧房门。
&esp;&esp;焦糖色的双开拱形大门陡然关闭,发出细微的一声响。
&esp;&esp;一分钟后。
&esp;&esp;门被敲响,是管家:“先生,太太让我给您上药。”
&esp;&esp;听到管家的话语,坐在床尾的年轻男人长指玩着药膏细管,眼眸低垂,清隽眉目上的神色不明。
&esp;&esp;管家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再次敲门:“先生?”
&esp;&esp;姜令词从薄唇溢出简短的几个字:“不必。”
&esp;&esp;管家迟疑:“那您的伤……需要请医生过来吗?”
&esp;&esp;姜令词语调寡淡:“小伤。”
&esp;&esp;“太太在做什么?”
&esp;&esp;管家立刻回道:“太太在玻璃花房看星星,让您先睡。”
&esp;&esp;姜令词视线平静地扫过飘窗外寂静漆黑的夜幕,无星无月,唯有被风吹得摇曳的花树枝叶。
&esp;&esp;借口都找的敷衍。
&esp;&esp;姜令词松开药管,起身走向落地镜。
&esp;&esp;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薄绸睡袍的腰带,略一侧身便能完整的看到肩背至手臂这一片擦伤。
&esp;&esp;昨天条件简陋,今天手臂又用力,搬过废石残墟,原本稍微愈合的伤口部分撕裂,偏他又洗过澡。
&esp;&esp;即便在浴室里,他已经用消毒水简单清洗过,此时也显得分外狰狞。
&esp;&esp;其实黎瑭的借口并不敷衍,因为她确实是在看星星,不过看的不是天上的星星,而是……画中的星星。
&esp;&esp;黎瑭靠坐在长椅上,膝盖搭了一条羊绒薄毯,安静地在平板上绘画。
&esp;&esp;她将亲眼所见的地震后的废墟深渊完整的复刻于画中,场面极为震撼,黎瑭画的时候,手不自觉地颤。
&esp;&esp;因为她想到了姜令词,差点就埋葬于如这末日废墟之地。
&esp;&esp;整幅画最瞩目的其实并非以上那些可怖的灾难,而是一个个小人坐在一颗颗明亮的星星上,星星飞机带他们飞往天空。
&esp;&esp;而站在废墟上是更多的密密麻麻的人,有幸存者、有救援者、有志愿者、有很多很多的人,朝着天空上的人挥手,像是在与他们告别。
&esp;&esp;这幅画场景庞大,人物非常多,但是每一个人物刻画的精细度都远超于她以前的作品。
&esp;&esp;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拥有黎瑭要求的极致完美的身躯。
&esp;&esp;但是每一个人都拥有完美的灵魂。
&esp;&esp;一滴干净清澈的眼泪缓慢地滴在屏幕上。
&esp;&esp;屏幕晃动了下。
&esp;&esp;黎瑭赶紧用指腹抹去。
&esp;&esp;保存。
&esp;&esp;并发布于pilgri这个账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