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外戚再次伟大 第77节(1/2)

她所说的,其实也是大部分梁道玄亲人的心声。

“堪磨倒是真的,品级不出意外也会提一提,可是眼看六部里没有合适的萝卜坑,估计职务是暂时换不成的。”梁道玄不说八字没一撇的事,也不想让亲人担忧,“兰缨姐别担心,难不成我还会没官做?况且在宗正寺,都是我给别人委屈,还好还好,没得罪过人,混得不敢说风生水起,但也不给咱们老家丢人就是了。”这些年,他也是用小时候的称呼叫武兰缨,当年他们三个真算是臭皮匠组合,没少挨姑丈和姑母的管教,然而三人感情一直很好,梁道玄总希望他们的孩子也能一样。

目前看来,这四个孩子有赶超他们的潜质。

“你要是说自己不好,那就没有办得更好的了。”这时候崔鹤雍喝过茶笑道,“中京府的人各个夸你能耐,这可不是当我的面故意说的,而是背后里的议论传来,都说要不是梁国舅治贵有方,中京府要收拾的纨绔可就多了去了,多亏你给咱们解决了不少麻烦。”

他说完大家笑了一阵,梁道玄才道:“今年也是表哥你六年过任,这次可有什么打算?”

“这次来,我也是和你说说这事儿,今次……”

“爹!”

话说到一半,梁九盈的尖叫传来,惊得一屋子大人全站起身。

崔宁之已跑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府内侍人,上气不接下气。

“爹!表叔!云弟弟的手指头被咬了!”

四个大人乌央乌央跑出去,结果,发现参云的手是被捉的蜻蜓咬了。

“遇到这样的事要冷静,不要先叫。”梁道玄教育女儿,却被梁九盈懵懵懂懂反驳道:“爹爹,你从前不是说,遇到了危险,要让大人知道么?你看,宁二哥跑过去可比我一嗓子慢好多的。”

这个女儿完美继承了柯云璧淡定从容的个性和梁道玄出色的口才,以至于管教难度比性格沉稳可爱的大儿子要难许多,武兰缨听了忍不住笑,又觉得在孩子面前还是克制一下,轻轻咳嗽一声。

失败的教育总算被美味给搪塞过去,用过了饭,府内各处都点上了灯,两个大一点的孩子带着两个小的去玩樗蒲,武兰缨也有体己话要和柯云璧说,就只剩两个大男人无所事事,干脆,到园子里走一走,当作消食。

况且,还要方才没说完的正事。

“原来公主府这边的园子你都给孩子了?”走过甬道,到了府西侧的别苑,崔鹤雍发现格局和两个月前略有变化。

“参云也该读书了,我那书房给他们改改,将来够两个孩子用的,为方便,起居也在这边,回头我和云璧的住处也挪过来就是了,原本的正院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少置些人。”梁道玄开始操心孩子学业,才有一种孟母三迁的感叹。

崔鹤雍想了想,笑道:“其实要是年纪合适,参云入宫和圣上读书相伴多好,圣上是豁达爽朗的个性,参云温润聪颖,两个人做一辈子的手足,像咱们似的,有主意出主意,没主意也好做个伴,可惜年岁有些差,这么小孩子放宫里读书,圣上还得忍不住照看,倒分了心。”

这是今天第二个提这件事的人。

其实大家都是这样想,参云看着就是稳重的脾性,虽话少,但谧而有慧,将来好好培养,自有一番天地心性陶养,也会有所作为,梁道玄作为父母也是欣慰的。

但崔表哥和其余人的顾虑也都是对的。

“再过两年,先让他读读书,我想让参云先去国子监里。”

“什么?”崔鹤雍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去那干嘛?你要是觉得没合适地方,送来我家里,我家那两个魔星,我爹不想放出去烦人,给家里开了个家塾,有几个故旧的孙辈也过来凑读,一堆孩子品性都是纯良的,虽大多武将出身,可教养却没的说,你送孩子来,我保证他上进。即便你在家让参云先读个两三年后,国子监对他这个年纪来说也有点太云龙混杂了,好的学生是有,不好的也多,你又怎么放心呢?”

“表哥,这次我有个想法,还没思虑周全,只和你说说看。”梁道玄拍了拍崔鹤雍的胳膊暗示他不必惊慌,随后娓娓道来了自己的打算,“这次正好趁着圣上要选伴读,我想改一改国子监的风气,不管是有爵之家还是官宦子弟,都得让他们知晓什么是笃实进取。你说,坐皇帝的伴读,这对谁家来说都是眼热,假若我提了,一定要这伴读在国子监里拔取贤子,一来是一碗水端平,国子监虽有门第门槛,但官宦人家和勋贵之家各自掺半,这里面选人也算公平。二来……往后有这个先例在,国子监也是个出人头地的地方了,至少好多人家不会纵容孩子在那里混日子,你说呢?”

其实本质还是利益在驱动人的选择。

梁道玄感慨,世间的运转仿佛都在围绕这两个字,往往最好的办法,也是围绕这两个字做文章。

崔鹤雍觉得不会再有更好的办法了,可一转念,又觉得有点漏洞:“公平是对的,可是也有些疏漏,你看,好多人家的孩子,不是去外头的书院读书,就是自己在家请大儒关起门开私门之家学,你这样岂不是他们分不着这杯羹,眼热后就是反对,阻力还是少不了的。”

梁道玄嗤笑一声,信手拂去身侧叶片上的晚露,慢悠悠道:“咱们北威府有句俗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吃肉就得花点心思,也是时候该看看他们的诚意了。”

克爱克威(二)

“这次来, 我也有我的诚意。”

顺着梁道玄的话,崔鹤雍突然站下,一只巴掌用力落在梁道玄的肩上,拍了两拍:“今年我京任结束, 也去外任看看风光。”

梁道玄大惊:“兄长去外任做什么?你头一任就是外放, 考评又得绩, 没道理入京后再轮出去。中京府这一任六年,兄长断无行差踏错,施政有方上下皆赞, 你这样的都要外放历练,那帝京官场衙门怕是要空一大半。”

“急什么,你听我说完。”崔鹤雍知道梁道玄关心自己的前程,而人往往是关心则乱, 拉着表弟在一片初夏的虫鸣中絮语, “我能三年结束外任, 其实是太后的恩典, 那时候她想让你入京做这个独一份的外戚,给我和我爹极大的优容,我爹前两年自军任上退下,如今含饴弄孙, 天天在家里摆行军阵沙盘给我两个人儿子讲兵法,日子过得好不舒坦,我想了想,其实我也该再出去转转, 离你稍微远一些。”

“这不是笑话吗?”梁道玄的脸被庭燎的光照出惶急的神情,“我好歹也是个皇亲国戚,虽然是外戚吧, 但不敢说权倾朝野,可在政事堂说句话能左右一二的,我的家人要是因身份不能在帝京立足,岂不是笑话?”

“谁说我不能立足的,我正是觉得,如果往后我们两家要在帝京立根筑基,还偏要有这一步。”崔鹤雍斟酌多时,言语自然周全,说得从来言辞百变的表弟都一时愣住,“你想想看,现下你是风光无限,但往后如果遇见什么风浪,我想替你说一句话,旁人要指摘我的官职是借光你的外戚才短了人一任,如何服众?”

道理是这个道理,然而梁道玄细细想来,还是不忿:他虽然是个外戚,但无论自己还是家人,每一个到处惹是生非的,更无人用这层关系为自己谋私,如今短个三年半任外放都让人戳脊梁骨的话,他这个皇帝亲舅舅这么多年的功绩和威望攒下来还真是白混了。

但崔鹤雍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我不想让你再一个人受累了。”

“可我挺好的啊!”梁道玄立刻剖白,“今日里我还收拾了康国公一家三个不孝子,他们吓得大概今晚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哦?那要是梅砚山梅宰执,将来也能这么听你的话么?”崔鹤雍看表弟急了,不免打趣道,“我算过一算,出京外任,我能升个一级不说,加上是京官调外,可在道内补提举的差缺,再过六年,回京入六部,过正五品的坎儿简直轻松得不在话下,可如果继续留京,那就要一点点往上走,稍微快一些,别人就会戳你的脊梁骨,既然有捷径,又走得坦坦荡荡,为何不呢?”

“可是安之已预备去国子监读书,宁之再过两年也够了岁数,他们怎么好到处奔波耽误学业?”梁道玄从事实上辩驳不过,就打亲情牌,“上次你去外任,姑姑担心的什么似的,镇日里睡不好觉,这次你又忍心。”

“我已经同母亲说过了,她说我能为家人为自己做这层深思熟虑,果真是她的好儿子。”

看着表哥顾盼自豪的样子,梁道玄终于败下阵来。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这是正确的选择,如果此时他在表哥的位置上,也会同样为两家谋划。只是真要他面对,到底深情厚谊,理智很难驯服这样深邃的情感。

崔鹤雍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了表弟,便放缓语气安抚:“安之这个年岁,不是个孩子了,该有家族的担当,他往后不管是继续读书,还是入禁军历练,都看他自己的打算,爹说了,会帮我盯着这小子的。至于宁之……我问过他,他说他想跟着哥哥,你说有没有意思?这俩兄弟,多像咱们当年似的?兰缨确实舍不得孩子,我本打算让她留下,但她觉得,让自己男人单独赴任,太不像话,还以为这家没有女主人似的。好了,一家人都是齐心,表弟你还有什么顾虑,一起说了吧。”

“我有的,从来都不是顾虑。”梁道玄苦笑,“而是仿佛总也说不尽的动容。”

这话真挚得触动柔肠,崔鹤雍而立过了大半,听到如此言语,也眼眶发热:“咱们名义上是表兄弟,实际上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你有本事,能耐大,这些年从不让我帮你半点,我也知道,你是担心我卷进来,影响仕途,毕竟我是正经科举出身,成日里打交道的还是这些文臣……你的苦心,我都清楚,正是如此,我怎忍心看你踽踽独行?”

“表哥想去哪里?”梁道玄有点哽咽,但还是觉得先解决眼前最重要的问题比较好,“现在空缺的地方还算不少,你有相中的位置,一定告诉我。”

“这就开始以权谋私啦?”崔鹤雍大笑。

“权既能谋私,也能谋公,以表哥的才干和为官的治力德性,去到哪里,就是哪里百姓的福气。”梁道玄说得无比自豪,“不像有些人,怕是梅相安插起自己的家人来,也提心吊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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