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心理师 第14节(1/2)

“是刚才那些乡亲的,他们没全跟着那位三爷走,好些都在转角的大街口蛰着,等我买了酒回来就都冲上来塞东西……”柏灵有些为难地看看父亲和哥哥,“一堆人忽然在我跟前跪下……我没法子。”

“行。”柏世钧叹了口气,摆摆手,“那就都收着。不早了,东西明早再清点,先去睡吧。”

“爹……”柏灵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先得粗略检查一遍,要都是鸡蛋、腊肉什么的还好,要是有什么放不住的生鲜,还得拿桶装着先放到井下面去,不然在外面搁一晚就坏了。”

柏世钧没想着这一层,这才眨眨眼睛,“那、那你们先去睡,我来——”

“一起吧,”柏灵扶着柏世钧的手,引他和柏奕一道站去那堆货的前头,“您看这边的,柏奕看那边的,我先把鹅放后院去。”

果然,不一会儿,父子两个就从里面清点出一筐枇杷、一包鲜龙眼和一袋子柑橘。两人也从屋子里扯了几大张油纸,把它们分开包着塞进了木桶,再把木桶缓缓地往井下放。

三月初春,天气已经转暖,但井水还是那么凉,这个保存食物的方法还是从前村里的乡亲教的。

柏灵放了东西出来,手里多拿了一双筷子一个碗还有一盏茶杯,韦十四在院中席地而坐,旁若无人地小酌起来。等到一家人把东西粗略地收拾了一遭,再回头,那里只剩了空壶空盏,一双筷子整整齐齐地码在干净的瓷碗上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柏世钧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柏灵,“那个人他……”

柏灵笑,“不用管他,爹也去洗洗睡吧,明天说不定又是一场恶战,我们要养好精神。”

那无人的碗筷到底还是有些戳柏世钧的心弦,这个韦十四,此刻大抵又潜在某个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了吧。柏世钧只觉得背后一阵恶寒,一想到尔今尔后,一双眼睛将永远盯着他的儿女,他就猛然心惊。

这一晚,柏家的父子人都有些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除了柏灵,他们谁也睡不下。

柏奕后半夜睡不着,便算着时辰躺到寅时,摸黑去厨房准备第二日的米粥。他毕竟还年轻,这样的熬夜于他来说还不算什么。但第二天一早,柏奕与柏灵便都注意到柏世钧的眼眶下的暗青,明显又比前一天更重了些,

一家人沉默地吃着早饭,拿昨夜乡亲们送来的萝卜干和咸菜下饭。柏世钧几次放筷,望着柏灵欲言又止,但想说的还是说不出来。

宫里的人仍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太监身型圆润,是从未见过的生脸孔。他与前两日来接驾的太监气质迥然不同,两肩厚实,下颌饱满,纵是不笑时,脸上也像挂着三分笑意似的。

这模样,活像是戏台上的弥勒佛,让人一看就觉得亲切。

柏灵稍稍一福,刚问道,“不知公公尊驾?”,身后柏世钧便低声唤道,“柏灵,快见过丘公公!”

那人两手交叠于身前,笑盈盈地躬身,“不敢当,我姓丘,平日里跟在万岁爷身边做事。”

柏灵与柏奕俱是一怔,今日来的,竟是建熙帝亲自指派的人么。

丘公公四下望了望,摇了摇头,望向柏世钧,“柏太医,您这院子也忒破了些呀。”

柏世钧面带尴尬地应声,“公公见笑。”

“哎,您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吧?”

柏世钧讪讪地道,“是。”

丘公公叹了一声,“洒家老听人说四十不霍,您怎么还像个愣头青似的到处霍霍。到底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做起事来还那么没分没寸的!”

柏世钧还没听懂,旁边的柏灵已经笑了起来。

丘公公一扫手中拂尘,“请吧,三位的轿子都在外头备好了。”

出了门,才进轿,柏灵便发现座下的感觉不同,她一低头,便发现昨日的草席今日竟已被换成了软垫。

柏灵轻轻抚摸着软垫外的光滑绸缎,看来今早贵妃的反馈不错……只是不知为何,她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轿子一路快步行进,柏灵闭着眼睛休息着。大约过了一刻钟,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锣鼓与号角,轿子停落了下来,她揭开了轿帘往外看。

这里离午门不算远,丘公公站在轿队的最前头,昂首望向宫门,静静地等着。

在他的正前方,原本空空荡荡的午门广场今日好生热闹,不仅站满了围观的布衣百姓,礼乐长队站在宫门的两侧,一支威武的队伍正向着宫门缓缓而去。

队伍中,身缚红缨枪的铁甲士兵们身骑白马,气宇轩昂,在他们的最前面还有一位头戴银盔的老将,那人腰间挎着两把长剑,身姿挺拔,白须用红绳捆成了一束,看起来很是豪迈英武。

柏灵有些好奇,“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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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申集川,申将军。”一旁的小太监轻声答道。

可才说这么一句,一旁稍微年长些的宫人已经狠狠捅了他一下,小太监脖子一缩,打了一哆嗦,不敢再说话了。

柏灵见状,便放下了轿帘。

一进宫,丘公公就去太和殿的后门候着去了,其他宫人领着他们,仍是到了中和殿。

今日中和殿里的人仍与昨日差不多,王济悬端着茶,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柏灵环视四周,见来人差不多都是昨日见过的几位太医,靠近御座的位置空着,但却奉着一杯茶——那应该是给秦康的,不过老爷子不知上哪儿去了。

柏奕忽然戳了柏灵一下。

柏灵顺着柏奕眼色示意的方向抬眸,朝东南角看去——那里竟站着昨晚他们在巷口见过的锦衣卫,蒋三爷。

蒋三几乎立刻觉察到视线,敏锐地看了过来。

对方目光凶厉,似是带着极大的敌意,柏奕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浑身的骨头都瞬间绷紧,下意识地作出了防御的姿态。

却不想,一旁柏灵忽然莞尔,眼中带笑,稍稍欠身像是施了个轻礼,而后轻飘飘地挪了目光。

蒋三一时愣在那里,转瞬便涌起了磅礴的怒意——这丫头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他本能地怒目向一旁扫视,然而这个屋子里的太医们喝茶的喝茶,养神的闭着眼睛,都没有向这边看来。蒋三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尴尬忽然消解了几分。

真可笑,自己和一个小丫头置什么气?

此时,前面太和殿还在早朝,每传召一位觐见的大臣,驻守在太和殿外的宫人就要用高昂而激跃的声音高喊一声,宣——某某某人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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