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的地位摆在这里,日本需要沪市发挥国际大都市的资源优势,为他妈的战争服务,社会秩序大乱,这就影响到日本对沪市的资源攫取。
到了晚上八点多,李仕群才回到家里。
“实在对不起,慢待你了,我这也是有事情脱不开身,参加了一个在特工总部召开的秘密会议,连续开了三天,好不容易才结束,我还能正常回家,其余的人连特工总部的门都出不来,你算是来巧了,昨天来家里,我也抽不出时间招待你。”李仕群说道。
“我们之间不用讲究这么多,有嫂子在家也一样,我这次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准备在月底返回山城,走之前来家里坐坐。看来傅筱庵被杀的事情,对日本人的刺激很大啊!”韩霖笑着说道。
日本人对这次的会议很重视,说明掌握到了重要线索,通过张锦庐来了解会议内容,已经不现实了。
但他看来,想要覆灭军统沪市区没那么容易。
陈功澍采用的是一点连多线的方式,沪市区本部不和外勤组织有任何的联系,平时全靠着电台传递消息,具体事务通过交通站,指挥下属的行动大队、情报组、混编组,以及工运组、经济组和抗日锄奸团。
想要彻底的摧毁这个军统局最大的外勤机构,只有找到陈功澍,或者是本部的会计,因为局本部的经费下拨后如何使用,需要各种票据进行核销,所有租赁的住处,经费的使用情况,都得走会计的账目。
日本特务可能找到的线索,只是军统沪市区庞大冰山的一角,还不会威胁到沪市区的根本。
“这个赤木亲之据说是日本外务警察中的佼佼者,反特工行家,的确是有点门道,他来到沪市以后,就把主要的目标放在军统沪市区方面,随着日本巡捕的逐渐强势,巡捕房的不少巡捕都暗中成为他们的耳目,每月都拿着不菲的经费,打探搜集辖区内的情况。”
“没想到的是,这个神秘的特高课顾问部,内部也有问题,特一课暗地里联合赤木亲之,协助发展巡捕房的内线,特二课居然不知道,特二课的人联系青帮,也挖掘到一些线索,特一课同样一无所知。”
“据我看,这次会议开的有点早,如果能沉下心来沿着掌握的线索深挖,没准还真能把军统沪市区挖出来,实际上日本人自己也知道操之过急,可他们大本营的态度非常严厉,到了不得不发的程度。”李仕群坐下来说道。
听到这样的说法,韩霖顿时更放心了,这次日伪采取的行动,军统局沪市区肯定有点小损失,但是不至于伤筋动骨。
他也没必要专门为此提醒戴老板,傅筱庵被杀后,日伪肯定要进行报复的,连这点敏感性都没有,也不要说自己是职业特工了。
“你和苏澄德是怎么回事?我前几天到金陵,听说你把他给撤职了?”韩霖拿起一个螃蟹,剥开后,用叶姬卿递来的银勺吃蟹黄。
“都是以前关系不错的老朋友,他来到特工总部以后,对我巩固自己的地位,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一点我承认。可我也没有亏待他,把特工总部第一个外勤区,金陵区的区长交给他,做了警政部长,又把金陵警察厅的厅长给了他,够意思了吧?”
“可是这个家伙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秘密勾搭上了公馆派的林柏生,给林柏生的特务部门东方通讯社出谋划策,据说两次到汪主席的公馆,见到了汪主席和汪夫人。”
“在特工总部我是主任,在警政部我是部长,向汪主席做工作汇报,这是我的事情,他一个下属居然越过我,自己去偷偷摸摸的做汇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以为自己的一套无人知晓,可惜,金陵区的人,都是我的人,我能不知道他的那点花花肠子?”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以真心对待苏澄德,可他是怎么对我的?别让再抓到他什么把柄,否则我就撤了他的厅长职务,以为靠着公馆派就能和我平起平坐,做梦吧!”李仕群越说越生气。
苏澄德把中统局沪市区作为加入特工总部的资本,而他自认为已经超额给出了回报,念及以往的关系,把两个最重要也是最大的肥缺,全都给了苏澄德,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个典型的白眼狼,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李仕群认为特工总部是自己的私人势力,最忌讳有人吃里扒外,想在特工总部混,这是吃我给的饭,就得对我保持着忠诚,有别的心思,这就该死!要不是苏澄德还没有越过底线,杀掉对方的心都有。
“仕群兄,听我一句劝,你先不要妄动,最近沪市大案频发,日本人高度关注军统沪市区的问题,你是特工总部的主任,日本人的眼睛盯着你呢,什么时候达到日本人的期望,条件随便你开。”
“事到如今,我也看明白了,汪经卫搞出来的新政府,是彻头彻尾的傀儡政权,日本人才是最大的幕后操纵者,有了日本人的支持,就算汪经卫也拿你没有办法,对付一个苏澄德,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现在你纠结这点小事,这是不理智的行为,舍本逐末,日本人会对你产生反感,轻重缓急都分不出来?再说,我记得你也是胸怀大志的,什么时候你把自己和苏澄德相提并论了?”韩霖似乎有些严肃的说道。
“老弟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被这个王八蛋气糊涂了,差点坏了大事。你说的没错,日本人才是我最大的靠山,苏澄德自以为靠上公馆派就能飞黄腾达,先让他得意几天,看我怎么把他踩在脚底下,来,我们兄弟难得好好喝两杯,不说这些糟心的烂事了。”李仕群端起酒杯说道。
对于韩霖的话他还是很重视的,一眼道破了汪伪政府的本质,就是个傀儡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什么事情都是日本人说了算。
而且他是个很自负的人,以前就说自己怀才不遇,苏澄德,哼,一个有眼无珠只知道抱公馆派大腿,趋炎附势的家伙,凭什么做自己的对手?
坑死敌人的圈套
福开森路韩宅。
“老板,我刚刚接到报告,监视人员经过跟踪发现,安清总会的童国忠和缪凤池,乘坐五艘船,率领一百多人在傍晚秘密抵达了丹阳附近河道,在河边找了一处很是隐秘的开阔地,布置了伏击阵地。”沈明峰打电话说道。
“你立刻给方兆安发电,让他们挑选五十人在丹阳码头等候,上船扮演盐业公司护卫队的角色。船上有一些步枪和轻机枪这样的武器,告诉他们,不能把先进的美式装备带上船。”韩霖说道。
“可这样一来,我们在火力方面就没有优势了?”沈明峰迟疑着问道。
对游击司令部来说,安清总会那些五花八门的枪支,与装备美国半自动武器和全自动武器的游击队相比,那是提鞋都不配,消灭他们非常轻松,提前设置埋伏圈,估计十几分钟就能结束战斗。
一群乌合之众,怎么能和正规军作战?“盐业公司的人,今天下午的时候已经联系了镇江的日本水上巡逻宪兵,他们将会提供两艘巡逻艇跟在我们的运盐船后面,提供安全保障,只要枪声打响,日本宪兵自然会采取措施。”韩霖说道。
“老板,我有点犯迷糊,我们这次的行动,不是打掉这支安清总会的袭击队伍吗?”沈明峰惊讶的问道。
“你怎么想的?这么低价值没有含金量的行动方案,是我们特勤处的风格吗?我们的目的是让安清总会逐步遭到日本人的厌恶,借日本人的手把他们除掉,围歼一百多个地痞流氓,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你和方兆安说清楚,我们自己人不要冲的太猛了,注意安全,但是一定要抓住几个地痞流氓作为活口,同时,他们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在敌人伏击圈的周围提前安排几个人,寻找机会打死几个日本宪兵,挑起日本宪兵和安清总会的仇恨。”韩霖说道。
身边的几个人目瞪口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板让日本宪兵保护运盐船,然后打击安清总会的地痞流氓,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
“老板,我有点想不明白,日本宪兵怎么会帮着保护我们的运盐船?”武奎媛问道,满脸的渴望。
“你们当然不懂,这牵涉到盐业公司的运转,里面是有点小门道的,媛媛,给我做做头部按摩,最近想事情想的有点累,我慢慢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韩霖笑着说道。
“您快说嘛!”武奎媛听话的走到韩霖的椅子后面,乖巧的给他做按摩。
“你们可能听说过,海利盐业公司的食盐是从海州盐场采购的,出场价是八角钱一担,每市担一百斤,目前市面的零售价格是十二块四角一担,其中有七块钱的盐税,也就是说,每担食盐的毛利是四块六,这里面不包括人工费和运输费。”
“我是通过梅机关的关系,从海州盐场出货的,不缴纳这七块钱的盐税,等于我的毛利是十一块六角每担,这些钱刨除运费和人工,大约能剩下十块钱,但这些钱不会全都落在我的口袋里。”
“从海州进货开始,盐场的日本顾问和宪兵队,瓜分掉其中的两块钱,从海州运到扬州,沪市、扬州和镇江三地的水面巡逻宪兵队,分走两块钱,从镇江的大运河入口到杭州,一路上的苏锡常宪兵队,再拿走一块钱,杭洲的日本宪兵,也要有一块钱,这样每担食盐我就落下四块钱。”
“等于是说,从食盐出场开始一直到国统区,一路上所有的日本宪兵都在吃食盐的红利,当军官的多拿点,当士兵的少拿点,关键是这笔财源非常的稳定,他们几乎每月都在拿钱。”
“我利用食盐运销这条线,把所有的宪兵都绑到了运盐船上,安清总会动了我的利益,就是动了日本宪兵的利益,在钱这个方面,一群地痞流氓有我给的多吗?日本宪兵是认钱不认人的,谁能给他们好处,他们就关照谁,哪怕常宇卿和安清总会是一条好狗,照样也得挨收拾。”韩霖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