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纵给军统局帮忙,也不是白帮的,每年都拿着戴立给的一大笔钱作为“生活补贴”,家里有什么要买的,都是他老婆出面向军统局说,拿着戴立的钱,却不怎么领戴立的情。
韩霖故意要和唐综发生碰撞,理由有三点,一是这个大特务自身的危害性,他是蒋总裁对付地下党的总要参谋人员,许多策略都是他想出来的。二是自己做情报工作,非得和他接触不可,谁愿意和这样的小人一起共事?三是制造出一个对头来,能够让蒋总裁对自己放心,随着警务处的势力越来越强,也到了应该自保的时候了,自己和唐综水火不相容,他的攻击不会有什么威胁。
“建东,你和高睿安立刻去查查唐综在山城的社会关系,特别是他的亲朋好友,关系深到让他不得不出面的地步,速度要快一点,然后给你们两天时间,揪住对方的把柄,把人给扣起来。”韩霖说道。
“您是想要一块敲门砖?”曹建东问道。
他当然知道唐综是谁,侍从室第二处第六组的少将组长,专门负责情报工作,对军统局、中统局、特勤处和山城政府的所有情报机构来说,唐综是绕不过去的一道门槛。
“不是敲门砖,我和他这个情报组长要故意碰一碰,把我们的情报线单独从第六组分出来。情报加一道手续才能送到总裁面前,什么时候送,全看人家的心情,受人控制的滋味可不好受。”韩霖摇了摇头说道。
“那我们找到目标后,再向您汇报。”曹建东说道。
“不用,这点小事我只看结果,有合适的目标,你们直接采取措施就行了,关键是要证据确凿,权力和金钱向来是一对孪生兄弟,有唐综的权力作为后盾,本本分分的赚钱,那倒是奇闻了。”韩霖笑着说道。
曹建东对韩霖的命令毫无异议,转身就去找高睿安了。
自家老大要做什么,肯定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而且韩霖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既然出手操作,就不怕唐综的反弹。
唐综的位置虽然很关键,可他的实际权力在于对情报工作的梳理和建议,只要绕开他,他就没有多少威胁了。
至于第六组对军政官员的考察权,像特勤处这样的特务机构,不在第六组的考察范围内,升迁任免是由韩霖决定的,上报给戴老板批准即可,校官这样的级别,蒋总裁连看的可能都没有,最起码也得是少将。
仅仅一天的时间,对付唐综的目标就找到了。
唐综从军统局书记长的职务调到侍从室,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亲朋好友想要沾光的人必然不在少数,中国向来是人情社会,他也无法避免。
但凡是有门路能走捷径的,就没个老实的,有权的时候不捞钱,这是凤毛麟角的类型。全都打死有冤枉的,隔一个杀一个,肯定有漏网的。
特勤处的特工在山城织成的庞大情报网,遇到事情立刻就发挥了作用,当天晚上十点钟,曹建东和高睿安就来到韩霖的办公室做汇报。
“老大,我们这次挑选的突破口,是唐综老婆的娘家外甥隋盛元,备受他老婆的宠溺,目前在防空司令部的工程处做工程科长,这可是个权力很大的肥缺职务,后台差一点都镇不住场子。”
“唐综在侍从室第二处任职,侍从室一处被称作是军机处,侍从室二处被称作是小内阁,委座的心腹嫡系,随便一个参谋出来都无人敢招惹,更何况是少将组长了。在警备司令部,司令官李根固装着不知道,处长见了隋盛元都得陪着笑脸。”高睿安说道。
“唐综此人最会伪装了,即便我们查到了他老婆的外甥,也动摇不了他在总裁心里的地位,山城政府的官员有几个是清廉的?更别说只是个外甥了!”韩霖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打探到隋盛元此人有严重的贪污受贿行为,与工程的施工方沆瀣一气,在防空工程建造中弄虚作假,他来到山城才一年时间而已,居然混了两套洋楼别墅和两辆汽车。”
“媳妇穿金戴银出手阔绰,经常到香榭丽舍专卖店消费,买几百块、上千块的化妆品和首饰眼都不带眨一下的,是最好的突破口。”
“我对参与防空工程的几家营建公司老板做了秘密约谈,他们扛不住宪兵司令部警务处的压力,交代了多次给隋盛元送礼送钱,虚报工程造价,瓜分工程款的罪行。然后今天晚上把工程款的会计秘密抓捕了,稍微吓唬了她两句,她就把工程款的假账交了出来。”高睿安笑着说道。
专职抓捕日谍的特工,对付一伙贪腐军官和奸诈商人,侦办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锁定需要对付的目标以后,接下来的工作推动速度很快,要是连这样的普通案件都办的拖拖拉拉,就不配做职业特工了。
“这么大的案件,只凭隋盛元一个工程科长,根本做不到这样的程度,必然还有同伙,涉案的人员还有哪些?”韩霖问道。
“防空司令部工程处的副处长,工程科的科长、副科长和两个科员,加上会计,差点就把工程处的工程科给一窝端了。”曹建东说道。
“既然是证据确凿,那明天早晨上班的时候公开抓捕隋盛元,抄他的家!其余的涉案人员一个也不要放过,我们不能让别人找到攻击的口实。杂货店的日谍案,彭福海审讯出结果了没有?”韩霖问道。
不给面子
山城政府在抗战初期吃够了日本间谍的苦头,特别是江阴封锁行动功败垂成,把蒋总裁气的七窍生烟,能抓住日本间谍,这是自身价值的体现。
蒋总裁最讨厌拉帮结派和贪污,大人物们犯规他没办法,更何况他就是最大的派系首脑。
但唐综显然和大人物扯不上关系,亲戚犯了案,这是取死之道,估计唐综的做法,就是大义灭亲,洗清自己的嫌疑。
“我们抓到的四个日谍,经过彭福海的审讯,有一男一女撑不住电刑招认了,其余的两个比较顽固,刚开始的时候还死不松口,但是看到其余两个人的证词,也只能承认了日谍身份,交代了在山城的内线。”
“经过仔细核对,双方的供词保持一致,反复核对了两遍。除了路文森,还有两个内线,分别是警备司令部和防空司令部的下级军官,路文森牵的线,发展成为内线的时间不长。”高睿安说道。
“一个人做了叛徒,就拉着身边的人做叛徒,这个路文森真是可恨至极,先拿他来祭刀,稽查处开门营业,还没有沾过血,算他撞到刀口上了。”
“连夜抓捕,这件事我和李根固司令官打个招呼,他是警备司令兼防空司令,出现这样的问题,他也是脸面无光,得给他一个正面的形象,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做事要周全一些。”韩霖说道。
拿起电话,他要了李根固家的号码。
“哪位?”李根固问道。
“李司令,我是韩霖。”韩霖笑着说道。
“老弟这是出差回来了?深夜打电话,不知道有何要事?”李根固问道。
“稽查处查到一个案子,牵涉到警备司令部和防空司令部的人,我向您提前打个招呼。”韩霖说道。
“你说!”李根固说道。
随即韩霖就把工程处的贪腐问题和日谍案的情况,向李根固做了简明扼要的汇报。
他的意思是,这次日谍案,李根固对于日谍向警备司令部和防空司令部的渗透,提前有了警觉,指使稽查处严密调查,上报的时候会把这个情况写在报告里。
“既然牵涉到日谍案,对于这些涉案人员你该抓就抓,既然你老弟给了面子,把我也捎带着立个功,我很领情,只是我得提醒你,这个工程科长隋盛元到底要不要抓捕,最好慎重一些,他的姨夫可是侍二处第六组的少将组长唐综,我平时都不愿意招惹他。”李根固说道。
“唐综再厉害也是个幕僚,做不到一手遮天,他的地位和权势,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重要,我既然敢抓他的外甥,就不怕找后账,委座对身边幕僚的要求很严格,您瞧着吧,他要是敢乱来,就别怪我给他难堪。”韩霖说道。
十二月十四日,侍从室驻地。
唐综放下电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