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姨母让我们来问问出了什么大事,我姨夫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二小姐低声问道。
“军委会第一厅的电讯科出了叛徒,把至关重要的密码本,偷着抄录给日谍,导致第一厅与各地军政大员的联系,全数被日谍获悉,委座当然对此大动肝火。”韩霖低声说道。
大小姐刚要说话,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戴老板,对着他招手,他急忙走到办公室门口。
“委座命你立刻带领军事警察,把电讯科的人全都抓起来严加审讯,必须要把叛徒挖出来,此事务必要秘密进行,不要闹的动静太大,拿到口供直接把知情者全部处理掉,也包括日谍,不用再上报了。”戴老板把一张纸递给他。
这就是俗称的委座手谕,也是授权书,有这张纸,韩霖做起事情来百无禁忌,第一厅的长官们也得乖乖配合。
“只能在晚上加班的时候抓人,大白天不容易隐瞒。”韩霖说道。
“怎么抓人你来决定,晚上采取行动也好,我给第一厅打个电话,通知电讯科全体人员留下加班。”戴老板说道。
韩霖回到了办事处,对夜枭和下属的审讯工作已经开始了,彭福海这个从实践中锻炼出来的家伙,经验非常丰富,不用他多操心。
为了体现局势与自己的判断一致,他专门跑到盛隆煤炭公司的办公室,当面给渡边一木提出警告,实际上是要制造紧张气氛。
“你说什么?明德商行被二处给端了?”渡边一木大为震惊。
夜枭小组是驻沪特务机关金陵情报组织中,最为重要的一张王牌,也是高岛和辉担任机关长时期,最为得意的杰作,其地位之高远超过暗夜蔷薇间谍组织的宝德元商行。
单单能够获取军委会的密码本,监视各地军政大员和军委会第一厅的联系,这就是梦寐以求的情报渠道。
虽然最为重要的绝密情报,军政大员们直接和侍从室的电台联系,可大部分的事务,还是要靠着第一厅来实施。通过这些来往电文,特务机关就能分析出很多情况。
“你有什么可惊讶的?我告诉过你,眼下的形势非常危险,二处派人对这个据点实施抓捕,我竟然事先一点都不知情,我的联络人说,二处的下一次行动很快就要开始,你要是再不走,我怕连你也跑不掉了。”韩霖说道。
最近半个月来,渡边一木两次秘密到沪市,偷偷摸摸的到了一处他私下租赁的住处,据沪市跟踪的人说,汽车装载的东西太重,轮胎都快压扁了。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和你说明白了,这个明德商行的确是我手下一个情报小组的据点,组长也见过我两次,我希望你能打探一下二处的审讯情况,及时关注二处的行动。”
“我最担心他承受不住严刑拷打,把我的情况供述出来,虽然他不知道我的掩饰身份,但凭着我的相貌特点,二处早晚都能查到我身上。”渡边一木语气急切的说道。
他给自己准备了后路,自然是不想死的,一旦韩霖打听到二处的消息,夜枭招认了,他就有撤离金陵的理由,机关长和清水主任也不会怪他贪生怕死,合情合理的撤退是有必要的。
“难度很大啊,打探的渠道不是说没有,但我作为宪兵司令部的警务处长,刻意关注二处的案件,本身就是不正常的现象,况且人家二处把人抓走了,却把善后的事情给了警务处。”
“明德商行经营通讯器材和电子零件多年,虽然现金和贵重物品都被抄走了,可固定资产也有那么点价值,这也是个很大的人情。渡边君,你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韩霖皱着眉头说道。
“韩君,你的警务处既然负责善后工作,这就是最好的借口,明德商行的资产变卖处理,总要分给二处一些好处,不可能独吞,你接触这件案子随口询问几句,就不会引人注目。”
“至于打掩护需要的这笔钱,我给你,就说是联系了金陵的源通商行,人家给的货款,通讯器材和电子零件,也是很容易出手的紧俏货,二处的人看到钱,不会去询问更多的消息!”渡边一木果断的说道。
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他这时候舍得花钱。
明德商行的现金和贵重物品被二处的特务抄走了,这是正常现象,二处不会把钱留给宪兵司令部,他可以动用自己的经费。
“源通商行,经得起调查吗?”韩霖问道。
“没问题,这家通源商行的地址在老门东,是帝国公民开设的商行,偶尔帮助我们金陵情报组织提供必要的资金,不参与情报工作,二处的人怎么查都没关系,本身就没有任何问题。”渡边一木说道。
“我怎么看到外面有两个新面孔?”韩霖问道。
“这是特务机关派来保护我,并且协助我撤离金陵的人员,都是严格训练出来的行动高手,我这几天也做了相应的部署,确保我随时能够逃走,你放心,不会拖累你的。”渡边一木说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住处动了手脚,把旁边的院子也租赁下来,打通了两处建筑的墙壁,还跑到下关的日本侨民家里找了隐藏地点,准备借助日本驻金陵大使馆的力量逃走?
办事处对渡边一木设有专门的监视小组,一举一动都在掌握之中,对韩霖来说,渡边一木与自己接触太深,活着是自己的一大隐患。
尤其是武昌行营陆军整理处的日谍案,牵扯到一个间谍小组和一个价值极高的内线全部覆灭,被日本特务机关知道背后的内幕,对自己也会造成很大的麻烦,信任程度会呈现断崖式的下跌。
处理方式
金陵秘密据点。
韩霖早晨刚起来洗漱完毕,下楼就看到沈明峰和彭福海坐在客厅里,估计是熬了一个整夜,彭佳萃和汤民生,已经把早餐买回来了。
“吃吧,边吃边说!”韩霖指了指餐桌上的早餐。
“夜枭没撑住刑讯,招认了作案经过,他利用第一厅电讯科长邵远东的关系,先接触到了电讯科的副科长,重金收买了此人。靠着漂亮的脸蛋和甜言蜜语,加上舍得花钱,攻陷了译电组的女组长,发展为地下情人和内线。”
“电讯科负责检查的警卫里面,有一个被副科长发展为下线,这个下线又把自己的同班兄弟发展为下线,每当两人值班的时候,女组长就用照相机偷拍密码本,胶卷大摇大摆的带出了电讯科。”彭福海说道。
听到这样的解释,韩霖都有些无语了。
奇葩的事情越来越多,从副科长到译电组长,再到检查的警卫,一条线串下来,难怪能够拿到密码本!
“邵远东呢?他有没有涉案的情况?”韩霖问道。
“没有,经过我们的仔细调查和询问,他对夜袭的身份确实毫不知情,不过就是疼爱自己的姑娘,想要让女婿多赚点钱,所以才把负责采购的副科长介绍给夜枭,夜枭的真实名字叫做三浦仁吉。”彭福海说道。
“他可真是一个称职的老丈人,出发点不算错,可眼睛瞎了!说到底,这种引狼入室的根源,还是警惕性太低,身为机要部门的领导,在眼皮子底下被日谍渗透的一塌糊涂,像这样的人就该死!对了,夜枭交代渡边一木的身份了吗?”韩霖问道。
“交代倒是交代了,但三浦仁吉虽然见过渡边一木两次,却不知道具体的掩饰身份,加上渡边一木很少在公共场合活动,不是在总联络点待着就是在煤炭公司的办公室待着,接头的时候也做了必要的掩饰,他能提供的情况其实很少。”彭福海摇摇头说道。
渡边一木作为驻沪特务机关在金陵的间谍组织总负责人,首先就要保障自己的身份时刻处于高度保密中,他一旦出了事,可能就要威胁到整个间谍组织的安全,因此,肯定会采取一些掩饰体貌特征的常规措施。
此外,他不负责在第一线搜集情报,职责使然,他的活动范围非常小,下属们没有碰到他的机会。
如果是两个煤炭间谍小组被破获,两个组长被抓了,渡边一木肯定会立刻逃跑,关联实在太深,他藏都藏不住。以煤炭公司来掩饰自己的身份,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他从事这个行业多年,掌握的资源最为丰厚。
更为重要的是,驻沪特务机关因为特殊的工作性质,平时花钱如流水,需要煤炭生意的利润作为活动经费补贴,靠着军部下拨的费用,还是不够花。
没有绝对安全的掩饰身份,村上纱织做个女服务员,照样也被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