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霖的怒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可奈何的松开了手,他当然知道这位二小姐是何等的厉害,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少校,就算是少将也惹不起她,看钱达钧敢怒不敢言的架势,他还是老老实实站一边吧!
能惹得起二小姐的人,看在委座和夫人的面子上,谁也不愿意和她一个不知道轻重,性格乖戾喜欢女扮男装的毛丫头一般见识。
“就这样的做派,一辈子也别想嫁出去!”韩霖恨恨的说道。
韩家的食盐买卖也是在人家孔部长的手下,盐务署归财政部管辖,惹了这个不男不女的黄毛丫头,把韩家的买卖搞砸了,他老爹还不打死他?尽管心里满是鄙夷,他能怎么办?“老弟说的有道理,这样的女人谁敢娶回家?简直就是娶了个祖宗!咦,她怎么来了?”
钱达钧对韩霖的话很认同,他早就看这位二小姐心里不爽了,只是得罪不起她,可院子里走出一个姑娘,让他顿时一愣。
眼前是个烫着头发,身材异常的高挑,肤白貌美、气质温婉、端庄秀丽,大约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穿着淡雅的西式裙装,随风有淡淡香奈儿的香水味,手里的小包,明显是lv的,很精致高雅的大家闺秀。
“实在是对不起,舍妹疏于管教,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代她向大家致歉!”女孩很诚恳的说道。
原来是孔家的大小姐,被誉为是民国最后的大家闺秀,与她的妹妹二小姐,言行举止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都知道二小姐是无心之举,可以理解,大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钱达钧急忙说道。
这位是孔部长家的掌上明珠,在委座和夫人面前更加受宠,关键是,人人都喜欢这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她性格平易近人,从不仗着自己的出身欺负人,可以说是心地善良。
韩霖却想到历史对她的记载,一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就是生活极度奢侈,衣服用品全都是清一色的进口货,在日军占领港城以前,山城和港城的飞机,每天都要为她空运各种奢侈品和珍贵食材。
难得有人出来道歉,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谁都知道遇到二小姐,只有自认倒霉的份。
京沪杭特别勤务办事处。
“既然找到了她的联络点,当然要进行监视,遵循我给你们提的原则,决不能靠近联络点,或者说是不能长时间在联络点周围活动,他们潜伏的时间不短了,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一旦感觉发生变化,势必引起联络点特务的警觉。”
“我的推断是,她联系的这个茶叶店特务小组,与别的潜伏情报小组有着根本的区别,这个特务小组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她服务,不牵扯别的工作,活动的力度越小,暴露的风险也就越低。”
“负责监控茶叶店的人员你要选择好,一旦开始执行任务了,在结案之前就不能轻易更换,所以,必须做好长期蹲点的心理准备,有些事我不能和你们说的太多,如果江城的行动没有把她挖出来,估计接下来就要拼耐心了。”韩霖说道。
县官不如现管
“如果您觉得她的危害性实在太高,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她干掉,打乱日本特务的情报线呢?”沈明峰问道。
“干掉她很容易,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她秘密发展的叛徒,其实藏在我们金陵政府的高层,地位极为显赫,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连戴老板也不敢轻举妄动的。”韩霖摇了摇头说道。
对目前的京沪杭特别勤务办事处来说,秘密解决廖雅权这个日本女间谍,真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虽然她也是经过日本间谍学校严格训练的职业特工,要杀掉她,不需要韩霖亲自动手,安旃绛对付她就绰绰有余。
但事情不能这么做,廖雅权的危害性,在于她迷惑的金陵政府高官,会泄露大量的军事机密,杀了她无济于事,叛徒依然还会为日本侵略者效力。
他们已经泥足深陷,不可能再回头了,或者说他们刚开始是被美色所迷,但是随着廖雅权的不断洗脑,眼下变成心甘情愿为日本人做事,原本就是有日本留学背景的人,对日本的认同程度比较高。
“您对于日谍案的侦破向来很果断,这次明明发现了日谍,处理起来却颇为犹豫,属下感觉是碰到大人物了。”沈明峰说道。
“对我们来说的确是军政要员,他的级别高还在其次,关键是,他可以直接接触到国家最高机密,处理起来相当棘手。”韩霖说道。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以后,他就在缴获的赃物里面,精心挑了几幅明清时期的字画,以鉴赏的名义来到钱达钧的家里。
字画虽然也很值钱,可真正要送的,还是放在字画盒子里的金条,碍于对方的身份,他出手就是二十根大黄鱼。
此外,都知道钱达钧有两位夫人,还是一对亲姐妹,当年钱达钧娶了姐姐,偏偏这位夫人得了重病,迟迟没有治好,自觉不久于人世的她,为了丈夫和孩子,居然把亲妹妹嫁给钱达钧。
尴尬的是,钱达钧和小姨子同居后,当姐姐的居然病好了,没办法,两姐妹只好同时嫁给了钱达钧。
为此,曾经有军校的学生,做了一首打油诗给当时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江城分校教育长的钱达钧看:一夫两妻同枕共床,姐妹成双仿鸳鸯。高谈旧道德礼义廉耻,励行新生活男盗女娼。
钱达钧倒是对两位夫人格外宠溺,韩霖还特意准备了美国进口的珠宝首饰,作为辅助的手段,在大多数时候,枕头风比飓风还要有威力。
字画、大黄鱼和珠宝首饰加起来,价值绝对超过上万大洋,对钱达钧来说也是一份厚礼,韩霖自然也在钱家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委座最忌讳走门路升迁这样的行为,因此有些话,我不能刻意的去说,主动推荐你,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作为侍从室的第一处主任兼侍卫长,也是你的直接上司,只要你表现的好,旁敲侧击的机会是很多的。”
“老弟,有我在,但凡有你的机会,肯定能帮你抓住,但你要有足够的耐心。我仔细看过你的履历,你目前的升迁速度已经相当吓人了,不但在宪兵司令部身兼多职,还在军事参议院兼职,这是非常少见的。”
“据说宋先生对你很欣赏,何部长对你也格外重视,要不是你年龄和资历,早就平步青云了,数数我们金陵政府里面,有你这样雄厚人脉的也是凤毛麟角,你的前途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钱达钧说道。
喝了两杯茶,聊了半个多时辰的闲话,韩霖主动告辞。
他们在客厅里根本就没说这么直白的话,钱达钧收礼后,对他说起了委座的一些忌讳,侍从室和官邸内部的人际关系,这些内幕情况属于花钱都买不到的资源,这一万多大洋,花的绝对超值。
来到大门口的时候,钱达钧才略微提点了两句。
钱达钧之所以愿意和韩霖有私人来往,不只是为了收礼,也是因为韩霖的履历和人脉关系,换做别的少校军官,很难被他放在眼里,就算是少将,也得不到如此对待。
可是一个能得到宋梓文和何英钦同时看好的少校军官,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也不可能赖在侍从室一处主任的位置上一辈子,过几年还是要外放任职的,蒋委座为了防止侍从室的人擅权,通常两三年时间就要更换。
“我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宪兵少校,宋先生和何部长距离我太遥远了,您是委座指挥军队作战、处理军务的大管家,我的顶头上司,将来的前程,还是要仰仗主任多多提携。”韩霖笑着说道。
“难得你有这样的见识,没有年轻人的浮躁和短视,以后可以常来家里坐坐,大你十几岁,希望我们也称为忘年交。”钱达钧点点头说道。
这个小家伙说话滴水不漏,宋先生和何部长,那是什么层次的人?以韩霖这样的身份,想要接触他们是非常困难的,眼下最能帮到他的人,一个是谷征伦,一个就是自己,县官不如现管,顶头上司的推荐才是最直接最有效果的。
但是钱达钧不知道的是,韩霖对何英钦有救命之恩,韩霖和宋梓文之间有个唐滢,关系远比他想象的更深厚。
只不过呢,碍于两人的身份,还真是不能帮的太明显,蒋委座的疑心病是相当严重的,没准起到反效果。对韩霖来说,钱达钧在关键时候说句话,肯定要比他们的推荐更有效果。
其实韩霖也没有指望现阶段,钱达钧能起到多少作用,他的前途掌握在戴老板的手里,只是有人照顾,蒋委座对自己的印象会更好。
而且等到抗战胜利以后,钱达钧出任重要的沪市特别市市长,能对自己的工作起到一定帮助,人脉关系是永远不嫌多的。
回家的路上,在大灯的照射下,一辆汽车出现在韩霖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