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把嘴上的水渍说:“是咯,你是外地人不懂。咱们汴京城里的规矩可讲究着呢!”
她细数起来:“先是要纳采,男方遣媒人携活雁提亲,这活雁可不好找,要是实在寻不着,用鹅代替也成。女方收下后,要交换草帖,上面写着三代家世、生辰八字。”
苏合香连连点头,三代家世这个好说,到时候编一个出来,地址老远的也没人去核对。
许媒婆见她认真,继续说道:“然后就是纳征,也就是下聘。女方要回礼‘回鱼箸’,就是活鱼、筷子和清水,象征吉祥如意。”
“那成婚前还有什么讲究?”苏合香追问道。
“多着呢!”许媒婆一拍大腿:“成婚前三日要有个催妆礼,男方要送花髻、销金盖头等添妆物品。女方回赠罗花幞头、金银双胜御等。女方婚前一日还要到男方家布置新房,悬挂帐幔、铺设家具器物。”她顿了顿:“至于婚礼当日,倒没什么出奇的,就是撒帐、合卺那些老规矩。”
苏合香点点头,又问:“那男方一般下聘准备哪些呢?”
许媒婆压低声音道:“这就要看你家的家财如何了。”她掰着手指细数:“一般来说,金钗、金镯子、金坠子是必不可少的。若是实在置办不起金器,银镀的也能代替。”
见苏合香面色如常,她又补充道:“若是富贵人家,什么黄罗销金裙、珠翠团冠、花茶果物、羊酒都可以准备。”
苏合香连忙表态:“媒姥放心,该有的体面我们一定置办齐全。只是还要劳烦您多指点。”
许媒婆这才满意地笑了,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汴京婚俗的细节。
送走了许煤婆后,苏合香就寻思着,家里的钱财给铁柱成亲绰绰有余,毕竟房子已经有了,只需要准备聘礼就可,等铁柱婚礼过后,就让铁柱做点生意,最起码养活他一家是没问题的。
她想着,大头的东西像金器、布匹和茶叶这些,都准备在汴京采买,毕竟在汴京买反而比华国便宜。
不过铁柱是家中长子,聘礼不能太寒酸,最起码要有两样好看点的首饰和两身衣服。
今日相看时,她可是时刻留意着七娘子的反应。那姑娘虽然装作不经意,但目光在大妮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大妮今日穿的是从华国带来的衣裳,头上簪的也是华国的首饰,样式与汴京流行的不同,这种首饰上面用的玛瑙玉髓之类的便宜宝石,几十上百块就能买到一套很好看的首饰,想质量更好些,也只需要几百块钱。
苏合香计上心来,决定在聘礼里添两样华国的精致首饰和两身华国的衣裳。
这样既能充充场面,又能投七娘子所好,价格还实惠。
苏合香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她抿了口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铁柱这孩子是家中长子,她这个做娘的,自然要把这门亲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苏药姑、苏药姑!”外面的门被拍得咚咚响。
“来啦来啦!别拍了!再拍门要散架了!”苏合香忙不迭地去开门。
进来来一位抱着孩子的青年男人,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旁边的年轻女人年岁也不大,一副妇人装扮,她语速急切地说道:“是苏药姑吗?我家丫头高热不退都两天了,大夫说再不退热……”
“你们来这边。”苏合香带他们两个到了西厢房,让他们把孩子放在床上。
像是在煮……
苏合香面上沉着冷静,心里还是有些慌张的。
这孩子面色潮红闭着眼睛,她都不用上温度计就知道发热,手指往孩子滚烫的额头上一搭,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头微紧。
这孩子三四岁年纪,小脸烧得通红,时不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梦里的小妮。
她从药箱里取出提前备好的瓷瓶,上面有退热的字样,里面装的药水。
孩子吃药的时候醒来,她很乖巧,不哭不闹,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苏合香心里一软,喂完抗生素后又取出止咳药水。孩子皱着小脸咽下苦药,却懂事地没有吐出来。
“真乖。”她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头,又从药箱中取出一张精美的黄符纸,口中念着驱邪咒,煞有介事地在烛火上点燃。
灰烬落到地上,小夫妻俩见到这些,有些紧张,孩子高热不退三天了,是听邻居说起,在这边有个苏药姑擅长给孩子退热,这才带着孩子过来看病的,至于苏药姑还会道家法术,是他们没想到的。
在这个迷信的时代,很多事情人们更愿意相信是符咒起了作用,而不是人力所为,这也是苏合香想到的备用法子,总有一天自己会遇见看不好的病,到时候可以推脱给各位神仙。
三管齐下后,她坐在一旁静静等待。期间她也小声问了这小夫妻一些关于孩子之前为什么会发热。听说是咳嗽咳了七八天后突然间发烧了,她心里有数了,这样的病相对简单些。
半个时辰过去,苏合香再次探向孩子的额头,热度果然退了。孩子安稳地睡去,呼吸也变得均匀不那么咳嗽了。
“药姑!多少诊费?”男人搓着手,声音里带着忐忑。苏合香抬眼打量,这对夫妻衣着朴素,男人的短衫上打着补丁,女人的裙子洗得发白。她注意到女人一直低着头,抱着孩子的身形都僵硬了。
“你看着给吧。”她轻声说。
女人将孩子递给男人抱,自己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包,打开里面是二十枚铜钱。“苏药姑,我知道这钱肯定不够”她因为过于窘迫,有些无地自容,声音哽咽着说:“俺婆婆嫌弃丫头是给女孩,不给俺钱”泪水滴在破旧的衣襟上,晕开一片深色。
退烧药26块钱300粒,一粒不到一分钱,抗生素贵点,网上买要复诊才能开药,比其他药麻烦一些,但是网购一般不限制买几盒,还能换不同的商家买,不是知名大品牌的话,某林10盒只要30块钱,一盒3块钱20粒。某孢是6块钱一盒,一盒10片,一顿只要6毛钱。止咳药一盒7块钱30粒,一粒几毛钱。
苏合香想起不知道在哪里无意中看到的记载,古代婴幼儿死亡率高达三分之一。包括她自己所在的村子里,几乎每年都有孩子夭折。
可以说生的多,夭折的也多。
所以这种家境不富裕的人,自己就当做善事,给自己积德了吧。
想通了后,她笑着接了20文过来:“行,不过孩子可能还会反复发热,我给你开三天的药。”
她的退热药片或者抗生素都是加上少量的感冒灵颗粒,碾碎了后又包成的小包,写上一天几顿,仔细交代用法:“发热了就再吃一包退热的,吶,我写在上面了,其他的药是一天两次,吃完三天的。”
小夫妻愣住了,随即扑通跪下,女人一个劲地磕头:“苏药姑,您真是活菩萨啊!”男人抱着孩子,同样感动地哭了起来。
苏合香慌忙扶起他们,脸上有些发烫。“当不得当不得。”她连连摆手。
看着他们千恩万谢地离开,她摩挲着手中的铜钱,忽然觉得,救人确实比单纯的赚钱,更让人有成就感。
送走小夫妻后,苏合香的心情格外舒畅。
“铁柱!”她朝屋里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轻快:“你去街上买点羊肉回来,要个后腿吧。顺便买一套猪内脏,要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