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不由叹息一声:“皇家亲情寡淡,诚不我欺。世人皆念念爱富贵权势,我却愿自己来世再不要和这些富贵权势沾边。”
“但你和幹不思却不能直接内讧开战,所以仍需有个‘引子’。”凤栖又道,“凤震的话不能信了,你还要防着他们勾结,最好是斩草除根,对不对?”
“当然对。所以,我知道凤震背叛我之后,就要打下汴梁报仇雪恨。只是……”
只是被激怒后的决策愚不可及,差点断送了自己的嫡系队伍。
温凌不由垂头问计于她:“你呢,是什么主意?”
凤栖灼灼地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踮起脚,捧着他的脸颊,把他拉近自己,低声说:“我要为父报仇,所以咱们同仇敌忾。杀他们父子,另立新君。”
温凌心想:不错,凤震不可信,立个新君能巩固自己在南梁的地位,但是人选不好找。所以也没有接话,只是对她少见的这样的温柔怦然心动,低头又想吻她,心里想:这样的女子足堪匹配我!
但凤栖一把挡开他:“愚夫!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什么鬼?”
温凌道:“便就是想要你,也不是什么愚蠢吧?”
凤栖冷笑道:“还是清醒一些,不要被欲望迷乱了心智的好。”轻轻一推他。
温凌道:“还在守身如玉?你还念着高云桐?”
凤栖说:“笑话。我谁都不念。这会子是我们报仇雪恨、勉力求存的时候,儿女情长能成什么事?你和他,没一个是好东西!”
温凌笑起来,看看她,又看看一旁吓傻了一直在凝眸注视的溶月,终于说:“你也一样,太聪明的女儿家也不好。”
倒是不再纠缠了,转身出了门。
溶月抚着胸说:“可吓死我了。”
凤栖笑道:“你敢到我这儿来,我还以为你已经勇敢到不会轻易被吓死了呢。他又没把你拉刑房里去,你也犯不着动不动就吓死了。”
玩笑开完,说:“打热水去吧。”使了个眼色。
溶月明白,打了水回来,也是个眼色。
凤栖知道外头不近不远又有人在监视,就没说话。洗脸之后,用画眉的小笔蘸洗脸水把高云桐所填的《好事近》写在桌上。
“什么意思?”溶月用口型对着镜子里的凤栖问。
凤栖用眉笔在“会稽故地”“游湖时节”八个字下划了划,又在旁边写了个“杭”字。会稽是杭州古来所在郡望,又在“杞人”两字上点了点,最后在“汾阳令公”旁写个“郭”字。
溶月似懂非懂,指了指两个名字。
凤栖对她点点头,轻声道:“天翻地转,新声代故。”
讲到典故,溶月还是似懂非懂,一脸迷糊。但镜中的凤栖却笑了,目光坚毅。
溶月只能说:“那姓高的贼囚也太无情了,巴巴地来,结果什么都没为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