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杭被她一瞥打动了,心里也“明白”了她今日的目的。
于是说:“他若不珍惜你,你也不用怕。”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的眼睛说:“我总不会让你流离失所的。”
“多谢太子!”
“但是,”凤杭总算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现在还不到如此。”
凑近了些道:“你晓得,如今我是天武军的监军,而高将军是主帅,我们还不得不合作起来,且并州军熟悉河东河北战场,肯定要倚他为主力,曹将军那头也还需要和衷共济。可我愿意与他们和衷共济,他们却视我为外人。”
凤杭又叹了口气:“还望冯娘子多多转圜。”
“我……我要在他面前说太子的好话,万一惹他生疑怎么办?”
凤杭正等这句问题,立刻微笑着说:“不要紧,我教你。你不要在他面前多提我,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容易产生误会。但他的想法你可以告诉我,我只做好监军的工作,避免与他们正面冲突就是了。你看,这样他也不会因烦心事而拿你乱发脾气了,是不是?”
“那倒真是。”凤栖一脸由衷谢意,“我可明白了。”
这时,外头的更夫打了二更的梆子。
凤栖和凤杭眼对眼互相看了看。
凤杭心里告诉自己:不急!她有没有真心倒戈,能不能提供出有用的消息,还要试探试探。
咽了口口水,微笑道:“我叫人送冯娘子回去吧。”
凤栖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是得回去了,周围那些邻居都是太行义军的家眷,嘴碎着呢,可不能在她们那儿留把柄。”
又问:“要是我有事儿,可怎么告诉太子呢?”
凤杭道:“你雇辆车过来等我就是。”
凤栖冷笑道:“将军的家眷,诰命的恭人,没事就雇辆车出门转转?你当我们家那位是这么缺心眼儿的?邻里也都是瞎子聋子?”
凤杭沉吟了片刻,说:“这样,你有事找我,就手书一张条子,雇个跑腿的递到我行馆里,我府上的丫鬟女使便过来寻你做件什么事,女人家之间,理由就好找多了。”
凤栖道:“手书不可以仿么?再说,我们家那位写字写信又都在营里写,家里的纸都是有限的,也不便于突然摆一堆纸在家。”
凤杭道:“这好办得很。我给你一匹上好的江南湖绉当信纸,日常你只说做女红用的,男人家肯定管不到这些细事。你的来信么……我再给你一枚印信,你用抹脸的胭脂涂了盖个小章在湖绉上,我府里的丫鬟女使就晓得肯定是你无误了。”
凤栖想了想:“那行,好像挺隐秘的。”
第二天傍晚,高云桐从军营回到家里,进门把鞋一甩,问凤栖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昨晚睡得差极了。”
凤栖扇扇鼻子道:“快去洗脚!昨晚让你和你那群丘八们凑合一夜,难道竟凑合得没有洗脚不成?”
他好像浑不以为意,笑着说:“你以为!这几天在加紧练兵,用钩镰、铁锤和铁锥对付铁浮图的法子,禁军教头们以往都是不会训练的,从头练起好多地方要我以身为范,累得衣服上盐霜都起了一层又一层!脚捂在皮靴子里,味儿肯定难闻。”
又笑嘻嘻说:“回来休沐,不仅要洗脚,还得好好洗个澡。不然,我娘子嫌弃我,今晚再不许我上榻可怎么好?”
说得凤栖“噗嗤”一笑。
等他洗浴完毕,散穿着寝衣到了卧室,见凤栖正颠来倒去看手里一块丝织品。高云桐凑过去看了一眼:“这是打算做新衣服穿么?用白色绉不绣不染不嫌素净么?”
凤栖看他正是一身素白的竹布衣服,累不能禁似的已经侧卧到床上了,遂笑道:“腰如束素,玉山倾颓,素色不也蛮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