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不是鱼,能坚持一阵就不错了,但关键时刻能救命。”高云桐说,“要坚持的时间长一点,就要练习憋着气。”
水面上憋气容易,因为随时可以呼吸,完全不用害怕。
但一到水下,自然就紧张起来,很快把他胳膊上掐得都是指爪痕。
他教不会这样的笨弟子,叹口气把她从澡盆里捞出来,把糊在脸上的头发捋开,看她睁开湿漉漉的睫毛,眼睛里就委屈得含泪一般,他挠挠头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
“亭卿,就像这样,你一时也呼吸不了,对吧?”
他轻柔地吻上去,鼻尖都把对方的呼吸堵住了,但这片刻的缺乏空气毫不可怖,缠绵交错间仿佛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
而身子缓缓下沉,慢慢都没入水中。
她一瞬间有些害怕,但对面的人让她心安,于是也就坦然了,继续与他缠绵交错。
肺中的空气仿佛已经用尽。凤栖敏感的耳朵听见洗澡水仿佛也发出波浪轻拍岸边的轻响,闭着的眼前光影错乱,浑身贲张着热血,说不出来的极顶滋味,甚至比床榻上的交融互搏更来得激越。
突然又被他捞了出来,空气从口腔中涌入,睁开眼,透过覆于面上的杂乱长发看他笑嘻嘻的模样。凤栖一点笑不出来,刚刚那点贲张的力却让她想把他吃干抹净。
大概是回应她凤目中银光闪闪钩子般的神色,高云桐也收起了笑意,嘴角微扬,目光如梭,手指轻轻撩开她面前一绺湿发,动作缓而有力,指腹的茧子轻滑过肌肤的时候,那热力几近于让人战栗。
浓郁的冲动从他的指尖传来。
于是什么都不必说,手指慢慢下滑,去解她湿淋淋的衣带。
赤红的肚兜从白衫里隐隐透出来,肚兜上起伏颤动着一朵宝相花。
飘在水里的白绸长裙,精致的打褶翻卷为一棱一棱行云。
她眼中的光芒犹如浴火的凤凰,穿越层云落到他的脸上和身上。
于是他穿过蒙昧的云层,在水云之间探寻幽秘的仙宫。
这段日子等待的焦灼一瞬间消失了,提戈上阵的将军不害怕任何险阻。
他们时而靠近了呼吸相闻,时而又落入水中漫长地拥吻。
这是最美好的事,因为心胸的相贴,因为灵魂的靠近。
半晌之后,浴盆里的水洒了好些在毡垫上,半旧的绿毡像极了泥泞的春日沼泽。
凤栖赤足出来,脱掉还穿在身上的湿衣,重新换穿了一身。裹在青碧色的衫裙里,她收敛了刚刚浴盆里凤凰般的光芒,显得既柔美且淑静,握着书卷看高云桐忙忙碌碌。
“嘉树,我记得你在给我三伯的《平戎十策》里讲:‘用兵制胜以粮为先,转饷给军以通为利也。’”她以这句开始,缓缓谈自己的看法,“三伯答应得好好的,还让你亲自检点了粮秣,但如今粮草早就应至却迟迟不至,会不会是他以粮草来扼你的喉咙?”
高云桐这段日子所愁的就是这件事,于是不由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