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好缰绳,微微弓腰,双腿要使力夹住马腹,马跑得快的时候身子要抬离马鞍。”他简单地说了几个要领,见凤栖握着马缰坐稳了,又道:“马是活物,聪明得很,也没什么好教的,我们自小儿在马鞍上长大,骑骑自然就会了。”
毫无征兆的,他挥鞭一甩,鞭子在空中发出响亮的破风声,鞭稍在马臀上一扫,那匹训练有素的小白马顿时像得到命令一样,嘶鸣一声就朝前跑去。
凤栖被带得身子后仰,吓得本能地拉住缰绳,夹紧了鞍鞯。
溶月惊叫一声:“啊!娘子当心!”
温凌皱着眉瞥了溶月一眼,又重新凝注着凤栖。
凤栖在马上左摇右晃的很狼狈,那腰风摆杨柳一般,看着玄,其实挺稳,她渐渐学着弓腰稳住了重心,而后小马绕着外城飞驰,她的身影转过弯就看不见了。
涿州城不大,不到两刻钟,凤栖乘着马就从另一边绕回来了。马蹄扬起好高的尘土,她努力地拉缰绳,又不敢太使劲,小白马对身上这位不娴熟的骑手也有些不知所措,减缓了速度,最后被温凌带住了。
温凌看马鞍上的人,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皱着眉又像是怕得要哭,他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伸手把她抱下来:“你看,只要自己不怕,就不会摔的。”
凤栖好像都要站不稳了,掸掸脑袋上的灰尘,也说不出话来。
温凌用马鞭指着北边:“那边,就是幽州。北卢大皇子称帝登基,已经写了好几封信来表示求饶投降。咱们这就过去,受降之后就有了北进的根基了。”
他踌躇满志地笑着,秋日的阳光洒在他牙白色的肌肤上,腮边的胡茬儿都看得清楚。
他拉着凤栖的手,温柔又有力地握着,俄而回头脉脉地看她,一瞬间给人一种英雄眷侣的错觉。
凤栖对和亲后自己会颠沛流离有心理准备,好在幽州离涿州不远,秋天天高气爽,道路干燥平坦,跟着温凌,补给很足,一路也不算受罪。
到了幽州城外,团团围困,一封书信进去,很快有北卢的人出来谈判。
他们谈什么,凤栖无从知晓,倒是趁着难得的休憩的日子,和溶月、翠灵两人,一起把衣衫被褥拿出来洗晒。大军里没有其他女性,就连凤栖自己也不能躲闲,用襻膊挽住袖口,在小溪边帮着浣洗。
翠灵最过意不去,边绞着一条长裙边说:“公主放下,我来吧。你那么嫩的手,小心洗粗糙了。”
凤栖笑道:“没事,浣洗的活儿,我虽然平日不做,但也是会的。这样好的天气,晒着太阳,撩着清凌凌的溪水,很惬意呢!”又喊:“溶月,和我一起把这件夹袄扽直了晒,早晚凉了,要穿呢。”
翠灵过来帮着一起在树间拉了绳晾衣服。
凤栖一眼瞥去,翠灵的双手亦是白净细嫩,手指纤长,中指和无名指上还有带过戒指的嫩白色的痕迹。
这个女子,举止大方优雅,但唯独对温凌谄媚依赖,叫人看不透。
凤栖闲闲说:“好像冀王今日已经在谈幽州投降的事了,不知我们哪天可以进城?”
溶月跟着说:“唉,赶紧进城吧,外头的风沙真是太大了!吃了这些天的干饼路菜,嘴里都麻木了,幽州到底是国都,应该可以打打牙祭。”
凤栖“噗嗤”一笑:“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翠灵很勉强才挤出一丝假笑,悄然望了一眼高大的幽州城门,说:“大皇子是投降的,不知现在是怎么和谈的?”
凤栖道:“多是做‘安乐公’吧?”
【按,安乐公:刘禅,投降后被魏帝封为安乐公。】
翠灵眉目间恨意凛然,用力把衣袖的水绞干,冷笑道:“那可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