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来 第2020节(1/2)

崔东山问道:“崔嵬,知道浩然宗门的行情吧?”

崔嵬点头道:“清楚。”

崔东山说道:“所以你身为我们青萍剑宗的掌律祖师,必须要比隋右边更早跻身玉璞境,隋右边不争这个,是她的事,她也有资格不着急去打破元婴境瓶颈,但这不是你不抓紧的理由。”

崔嵬说道:“先前小陌先生在落宝滩道场那边传道授业,我曾多次请教剑道,豁然开朗,受益匪浅,三年之内,必定玉璞。”

崔东山嗯了一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过了三年不成事,那就别怪我翻脸。”

浩然天下,是否有资格被称为顶尖宗门,有一道门槛,就是当下有无飞升境大修士坐镇。

一流宗门,如今有无仙人,当金字招牌。其中祖上出过飞升境的,天然高人一等,宗门内拥有两位甚至更多数量仙人的,又瞧不起只有一位的。二流宗门,可能暂时没有仙人境,但是拥有数位玉璞境,或者说其中有 闭关多年、有望仙人的玉璞祖师。

在宗字头门派仙府当中垫底的三流宗门,只有一位玉璞境,甚至有些青黄不接的宗门仙府,甚至已经没有玉璞境修士的祖师或是宗主了。

当然,宗字头就是宗字头,不是谁都可以不当回事的,在一般谱牒修士和山泽野修眼中,还是个高不可攀的庞然大物。

崔东山笑问道:“崔大掌律,你知道我为何要选择此地,作为青萍剑宗的根基所在吗?”

崔嵬摇头道:“不知。”

崔东山靠着椅子,拧转手腕,“其中一点,是想要找个隐世高人,生平最不喜欢打架,却偏偏很能打,当年就是找到了绯妃的撤退路线。不过此这位行踪不定的散仙,最大能耐,还是精通铸剑,却不是浩然人氏,来自青冥天下。既然是敌人的朋友,那就是朋友了嘛。”

崔嵬问道:“姓名道号?境界如何?”

崔东山说道:“你不用知道这些,只需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就行了,迟早能碰面的。”

青冥天下首屈一指的铸剑师,徐夫人。

他并非女子,只是姓徐名夫人。

“云水悠悠,与君共愁,花下真人道姓徐,唯梦闲人不梦君,一路沽酒到余杭。自言嗜酒见天真,豁得平生俊气无。”

“这位称得上是世外高人的修道之人,其实暂时出不出现无所谓了,反正都需与我仙都山借东风。”

太平年

一艘风鸢渡船,南游桐叶洲。

中途停靠在蜃景城外桃叶渡。

宋雨烧依旧是青衫长褂布鞋的装束,孑然一身,登上渡船,按照与大泉王朝的约定,渡船会帮忙运送一批物资至玉圭宗碧城渡和位于一洲最南边驱山渡两地售卖。

没有见到韩-光虎和简明随行,米裕神色玩味,周米粒整个人挂在栏杆上边,轻轻踢腿,挺遗憾的,还是没能瞧见那个裴钱小时候说过长得跟好看如花儿似的大泉皇帝陛下哩。裴钱那会儿还言之凿凿,说那个叫姚近之的水灵姐姐,她瞧师父的眼神,呵呵,戏可多啦。

等到货物悉数装上渡船,风鸢继续南下,陈平安陪着宋前辈小酌了几杯,宋雨烧说府尹大人最近忙碌得焦头烂额,实在脱不开身,因为韩宗师愿意主动担任大泉国师一事,可谓朝野上下举国震动。

宋雨烧喝着酒,聊过了蜃景城的大泉庙堂的一些事,说道:“开凿大渎,事情太大,需要名正言顺,有件事是注定绕不开的了,你有想好怎么跟那几个书院聊吗?”

就是得获得中土文庙那边的许可,以及位于桐叶洲三座书院的看法,需要先与书院对接好,通通气,免得节外生枝。

陈平安点头道:“文庙那边,先生会帮忙敲定,至于桐叶洲这边天目、大伏和五溪在内三座书院,我这次乘坐风鸢渡船,到了驱山渡再北返,就都会离开渡船,一一拜访过去。中部大伏书院那边把握最大,我与山长程龙舟是旧识了,五溪书院的周山主,想来问题不大,我与副山长王宰还是朋友,王宰肯定可以帮忙从中斡旋一番,最大的问题,还是那座天目书院,范山长出身亚圣一脉,治学严谨,行事稳重,也就意味着做事情相对保守,关键是如今担任副山长的君子温煜,此人极有才华,魄力更大,才到书院没多久,就直接摆出架势,山上书院事要管,山外王朝事他更要管,谁不服气就找他温煜嘛,反正都归他管。”

宋雨烧笑道:“连我都听说过这位正人君子,可想而知,温煜的名气有多大了。”

温煜不是桐叶洲本土人氏,曾经在南婆娑洲战场,全权住持一地战事,结果被温煜活活坑死了一头管着某座军帐的仙人境妖族。

陈平安一本正经道:“温山长名气再大,比我还是要略逊一筹的。”

原本与小陌一走了之,如果没有这趟打道回府,陈平安是打算将这些与书院的对接事务,交给种夫子的。

读书人跟读书人好聊天。

宋雨烧忍俊不禁道:“跟我吹牛皮有啥意思,你小子有本事遇见了对方,跟那位温山长当面说去。”

陈平安提起酒碗,笑道:“我又不是缺根筋,如此傻了吧唧见面打人脸,也太不江湖老道了。”

一洲三书院,大伏,天目,五溪。桐叶洲一洲南北,两个旧有的最大宗门,如今蒸蒸日上的玉圭宗和半死不活的桐叶宗,如果再加上一个青萍剑宗,估计对三座书院而言,刚好也算一对一了。

既然都说万事开头难,位于南边的五溪书院,有周密和王宰一正一副两位山长在,想必可以有个不错的开头。

宋雨烧欲言又止,然后自顾自笑着饮酒起来。

在那蜃景城内,风言风语可不少,根据一些个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小道消息,好像就连韩宗师担任国师一事,都成了一种欲盖弥彰的手段了。

京城市井坊间,还有那座桃叶渡,大多言之凿凿,肯定是某人鼎力举荐的结果,否则韩宗师怎么可能来蜃景城?由此看来,那位年轻隐官,得是多挂念咱们大泉王朝,才愿意如此拐弯抹角为姚氏出力啊。

陈平安疑惑道:“宋前辈,是先前在蜃景城内听见了什么趣闻,见着了什么奇事,这么开心?”

宋雨烧笑道:“倒也不算什么奇人趣闻,只是些道听途说而来的儿女情长,也不晓得真假的,反正我在姚府那边,一个金身境都不是的武夫,很受礼重啊。”

陈平安苦笑道:“喝酒喝酒。”

大泉王朝,埋河畔的水神祠庙,香火鼎盛,敬香之人络绎不绝。

在那块祈雨碑前,站着一位荆钗布裙、中人姿容的妇人,腰别一把蒲扇。

妇人脚边,蹲着个少女模样的河婆小姑娘,也不觉得那块碑文有啥好瞧的。

这对刚刚成为师徒的外乡游客,正是从中土神洲跨洲游历桐叶洲的仰止和甘州,如今朝湫河婆,是仰止的正式弟子了。

仰止当下的山水谱牒身份,化名景行,道号“高山”,是中土神洲一个小国境内,香榧山神祠的记名客卿。

至于那件品秩极高的法袍,被仰止施展了障眼法,如今穿在了弟子甘州身上,用来淬炼后者的河婆金身,这本身就是一种千载难逢的修行,破境一事,注定势如破竹。

毕竟这可是数座天下的十大法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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