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说书人话风一转,“那男子因为欣喜若狂,忘掉了该定时服用女子给出的解药……”
疗程已经过半,却忽然停了药,于是毒入骨髓。请来了神医,神医也慨叹不已,责怪两人不该不听嘱咐,擅自停止了治疗。两人痛苦不已,却无力回天,最后只能阴阳两隔。
好惨的一个故事。
“季大人,”说书人摘下了蒙住眼睛的布带,露出了一对熟悉的眼睛,“你有没有什么感触?”
季瑛听到一半,就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酸痛起来。说书人把毒发的场景描绘得格外逼真,话里话外都带着谴责之意。他慢慢地趴在桌子上,让自己舒服点。
“方先生,”
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平静了许多,“你这样指桑骂槐,不怕我发怒吗?算了,你应该是不怕的……你把楚相说成女子,就不怕他生气吗?”
“你别说给他听不就行了。”
方先生脸上隐隐约约带着怒意,重重地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楚怀存他师父的面子上,我才不乐意治你这种病人。你们俩吵个架,你就连命都不想要了?还知不知道听从医嘱?”
他看着季瑛病怏怏的样子,又忍不住快速上前两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这样,”
他叹道,“唉,算了,事不宜迟。要不是楚相告诉我你会出现在这里,我看你就算是烧坏了脑子也不会主动来找我。我把针带来了。”
季瑛轻声说:“方先生莫要骗我了。半面妆就算解毒到一半猝然终止,也不会有性命之虞的。能借此机会和楚相划清关系,我已经知足了。先生也是明白人,我便说句准话,楚相是先生故人之子,他和我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你那位故人大概也……”
“别动。”方先生还穿着一身说书人的装束。他娴熟地拆开了那块豆绿色的包裹,拿出在里边的几枚银针:“我知道你赶时间,我们这次抓紧点。”
季瑛又弯了弯嘴角。他强撑着坐起来,只觉得自己触碰什么都温热而沉闷,身体沉甸甸的,没有什么力气。他体内的毒不受银针的压制,又跃跃欲试地活跃起来。
但他还是调整好了表情,站了起来:
“方先生,麻烦你来这一趟了,但我真的不需要。”
季瑛往二楼紧掩的门走了过去,脚步沉重,但走得很稳。他每一步都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是楚相究竟为什么还要管他的死活,想他在日光底下孤高冷淡的眼神,还有此时妥帖到挑不出任何差错的方先生的安排。他怕自己略一犹豫,就会陷入一个名为楚怀存的陷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