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一个动作。
他凑上来,那动作接近于渴求一个吻。
楚怀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刻躲开,这显然不能用疗伤或者惜才之类的理由敷衍过去,明明有许多更好的办法,他却沉静地立在原地,听着季瑛叫他的名字,不是楚相,没有姓氏,而是某些更亲近的称呼。
“怀存,怀存,”季瑛轻声说,攀附上来,身上的龙涎香原本不明显,此时却愈发显露出腥甜,“我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谁都不行。过去也不行,现在也不行。”
“你还记得……”楚怀存轻声说,“你是谁吗?”
他显然不记得。
不仅不记得,而且终于冒昧地和楚相贴近到了轻轻一动就能感知到彼此温度的距离。楚怀存抽出精力打量了一下他后颈的针尖,情况一切正常。但背后的方先生脸上忽然浮现出了古怪的表情。这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像是懂了什么般摆了摆手,甚至浮夸地背过身去。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楚怀存想,随后无可奈何地意识到,他和季瑛大概并不是他所以为的方才相识了不到一月。黑书说过,在过去的两年,他的记忆都在正常运行,只是情感遭受了压制,甚至于歪曲。那些从记忆的缝隙都找不到的零碎瞬间中,另一个他所相识过两年的季瑛也在一点点丰满起来。
他在陛下面前对自己露出的微笑看起来太虚假,楚怀存一直很不喜欢。
他曾想要和楚怀存搭话,但楚怀存很冷淡。
他护着秦桑芷时,有时候也会想起那个裹在深紫色官袍里,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的奸佞,没有人会和他站在一起,他似乎只是一个人,他似乎总在看着自己。
过去和现在一点点交织起来,半小时前,面前的这个人用骰子和自己赌注,筹码却是虚无缥缈的“喜欢”。那时候他输了,六分之一的概率。仅仅只过了一小会,他又浑身忍耐着无法想象的剧痛,偏偏在他怀里讨一个吻。
楚怀存放任自己犹豫了太久,已经足够头脑因为疼痛而昏昏沉沉的季瑛亲上来。
好吧。
他没什么抵抗地想,既然是因为他身上有伤。
舌尖最先尝到的是血腥味,季瑛自己咬破了嘴唇,铁锈的苦味弥漫上来,和季瑛身上复杂的熏香味缠绕在一起。季瑛喘息着,只能做到拙劣地将嘴唇相贴,却对下一个步骤有些缺少头绪。但那就够了,他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因为多年夙愿的实现而狂喜地颤抖,这颤抖又和身体难以忍耐的痛苦交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