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来号。”
“金山追兵?”
朦胧中一阵地动山摇,江宜睁开眼,发现是残剑在摇晃他:“醒醒,有人向这里来了。”
残剑的语气不慌不忙,颇为从容,因此江宜并没有立即意识到事情的紧急。只听狄飞白在头顶飞快说道:“可能是金山那边派人追过来了。可恶,你俩是做了什么,难道给他们的可汗敛尸时在坟前撒了泡尿?他们能估计我们的脚程,多半会进林中搜寻,快快上树躲避!”
江宜仍没回过神,问:“你不是说,江湖上有遇林不入的规矩吗?”
狄飞白气得翻白眼:“山阳下雨,山阴也要下雨吗?情况不同咱们势单力薄,他们人多势众,你能不能少说点废话?!”
江宜又道:“马!马呢?”
树丛中飞出数道疾影,乃是狄飞白弹指神功,射出三粒刺球果,打在湖边休憩的马屁股上。那三匹枣骝马恍然惊醒,吃痛撒开蹄子,溅水花逃向对岸。
“快上来!”狄飞白催促。
江宜道:“……我不会爬树。”
狄飞白道:“我真是服了!!爬树也要学吗??你小时候没爬过树、没掏过鸟蛋、没潜泳摸过鱼吗?!!”
听语气江宜觉得他快疯了,残剑则仍是慢条斯理,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狄飞白从树冠中俯身伸出一只手,从前拉住江宜,残剑从后托着江宜脚底一送。三人蹲伏在密集的树叶间。
此刻不知是哪半夜,繁星已隐去,亦不见明月,林中遍布阴翳。终于江宜也察觉到了,最初是大地微微震动,继而传来惊涛拍岸似的轰鸣。
残剑贴在江宜耳边道:“这伙人并非是从北边过来的。”
“你说什么?”狄飞白机敏地看过来。
残剑一指耳朵,道:“你听马蹄的声音,凌乱不堪,风中亦有击甲之音与大呼小叫。这是一伙杂兵。”
狄飞白眼珠一转:“你说得对,不过,更有可能是一伙败兵。”
那一伙人果然入林,宿鸟惊飞四散,腾起一片黑压压的云。
“这些人与我们无关,”狄飞白松了口气,“只消藏好,待他们通过便是。”
便在此时,月轮从云后探头,光晕刷然照彻密林,那伙人叽里呱啦地嚷嚷鸟语,原来是一伙胡兵。
湖水方向传来沙沙声,犹如一万只多脚虫爬过,三人伏在树杈上,猛地就是一阵东倒西歪,树林成片的摇晃起来。众胡兵摔得人仰马翻,惊惧叫喊。
“不好!”狄飞白一拍脑袋,“我真是个蠢货!今日恐怕正是半月湖隐于地下的日子,方圆一里之内都将随湖水下渗化作流沙!”
“莫慌,”残剑道,“咱们在树上,还好。待那伙胡兵埋进沙子里,踩着他们的脑袋走出去便是了。”
正说到,前方一支飞箭穿林拂叶而来,勾着江宜衣缘,余势将他带得从树上栽倒下去。众胡兵哗然,此时自身难保,忽然树上有人飞下来,还当是遇到了埋伏,立即操戈相向。无数箭羽顿时化作流星向江宜笼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