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人霸占着床安睡了一夜。隐约能感觉院子被一重一重保护着。她睡得很沉,一点没有害怕。
二十八日。
暖意熏蒸,和风撩人。
像是商量好的,府园子里当令的花木一夜间都勃发了。鹅黄粉紫,艳乍夺人。季节更替后的园子又让雪砚迷怔了一回。
真是令人神魂颠倒的景致啊。
漫步其中,她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成了这儿的女主人。
这样的画境是她的领地,她的江山。
有时,雪砚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不够纯良的一面:倘若四哥没本事挣下这样的家园,自己对他未必会如此倾慕吧(或许)。
她对他的爱悦之中,应该包含着这座壮丽的园子,一库房的金银财宝,三处大田庄,四间旺铺、一家镖局和二十多万两的银票。
这样一份殷实吓人的家底,都是他拿血汗拼下来的,却在新婚的第二天拱手交给她了。而他从她身上索取的却少之又少。
每次想到这一点,雪砚就感到无与伦比的动心。
她真的铆足了一股劲,想要给他一辈子的幸福。
当然话说回来,另一件事她也不得不承认:在那场梦里,皇帝能给她的并不亚于这些。可是,除了作呕的感觉之外,她的心就像磐石一样没被撼动过。
所以“情”是何物,实在是说不清的。
暖阳当空,花枝下走走停停,不多时身上已汗津津的了。
春琴提醒道:“四奶奶,差不多该回去午睡了。”
“嗯,好吧。”
恰好这时,三嫂院里的小唢儿跑来了。笑咪咪地说:“可巧找着四奶奶了,我们奶奶请您去坐一坐。”
“昨日晌午不才去过?”雪砚打趣道。
小唢儿就像唢呐转世,尖细的小嗓子一通叽叽呱呱的:“可见这妯娌间都处成亲姐妹了,一日不见心里就没着落。只有四奶奶去了,她才打得起精神来呢。”
雪砚便打发春琴回去,自己跟着小唢儿走了。
一进三房的后院,檐下的小黑冲她一咧嘴,尾巴摇得飞起来。
雪砚夸它一句,慢悠悠踱进了花厅里。
三嫂恹恹躺在榻上,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一见她才活络起来:“又来给嫂子请安啦。你这勤快劲儿呀,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小唢儿笑道:“主子,你自己让我去请四奶奶的。还好意思说呢。”
杨芷秀眉一竖,指一指她说:“瞎说八道,我几时让你去请的?”
雪砚心中一动。嫣然一笑道:“我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三嫂这副女匪的德性我瞅着特别下饭。晚上回家能多吃两碗。”
三嫂噗嗤一乐,“行,现在凭你耍嘴子吧。等我好了给你紧一紧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