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扑闪得像一对蛾子。
可她的道心够铁,低声咕哝道:“听得进啊。可是我这一口气不能泄。一次泄气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必有第三次。以后小毛小病都歇上一歇,我一辈子别想入门了。”
顿一下,又补充道:“我不入门,将来怎么提携四哥呢?”
好半天,周魁气恨恨地说:“我也真是服了。”
一辈子就没这样爱恨交织过。
她把脸揣到他眼皮底下,捣蛋说:“真服了么?服了就给我磕个头吧”
“混账东西。”
她一笑,又弱势地顶了个嘴:“忘了吧。我是宝贝儿,四哥才是混账东西。”
周魁噎住一口老血。
真是恨得咬牙切齿,也爱得咬牙切齿
其实雪砚不知道的是:这次不过是师父的略施小惩罢了。讲好“两三百斤”的凡力,她非要抬到“一千斤”,恨不得一口吞象似的。
不给她一点颜色瞧,以后岂不要骑到师尊脖子上了?
按说,她身上是有一条祝福的。“遇事你将敢作敢为。只要在有玄女的地方,你将被无敌的运气眷顾。”
——雪砚随身带着玄女的护身符,走哪儿都不该受伤害的。
包括她自己。
然而,这条祝福不妨碍师父教训一下这劣徒。
但高冷的师父绝没料到,这家伙挨了那么多疼肉还能坚持功课。
一旦乖起来,真叫神仙的心肠也要融化了。
本来,“一千斤”的力气要达到运用自如起码也要几个月。就算用她夫君的观想心法,一个月也免不了。如今见她如此上进,师父都不忍了。
几乎想立刻给她发一发慈悲了
而对这一切,雪砚是一无所知的。
时辰已不早了,夫妻俩倚着床头日常耍一会嘴子,正要熄灯睡个清爽觉,玉瑟匆匆跑来递话,“主子,皇上到咱府里来了。一只龙脚已迈进了大门!”
一个天雷瞬间就把二人的睡意轰没了。
雪砚:“!”
周魁倒是习惯了,无比淡定地说“知道了”。瞥着妻子问,“能猜到吾皇的来意么?”
雪砚一想,“总不能是专程来验我伤的吧?”
“哼,”他掉落一声硬梆梆的冷笑,“怎么就不能?”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皇帝都有。
周魁太了解这位陛下了。
他的心里住着一只永不休眠的疑心鬼,成天拿一把尺子测度每个臣子。谁的言行超标越了线,立刻会引起严重警惕、甚至血腥的拷问。
以前有“鬼卫”做他的千里眼,如今这眼被戳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