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她几乎要全盘推翻自己了。都怪那倒霉的梦,害得她疑神疑鬼的,都没法准确地把握现实了。这样下去不得疯病才怪!
她抬着虔诚的泪眼,凝望老人的脸。忍不住再一次想道:这样的祖母若是假的,我真的要把眼珠子抠下来了。
老祖母拉着她的手,脸上浮现了一丝欣慰。垂暮之年得了这样可心的孙媳妇儿,一点人生遗憾都没有了。她和和气气地问:“听瑶筝说,昨日你玩牌把三个嫂子赢得落花流水啊?”
三嫂“切”一声,笑道:“我的丑事总是传得特别快!”
“嘿嘿,祖母,昨夜我运气特别好。”
祖母病歪歪地一笑,眼里泛着怜爱的光,“运气好是一方面。但我们小雪聪慧过人,祖母也是瞧得出来的。你打小就挺爱玩牌的吧?”
这问话平淡无奇,却让雪砚没来由地心里一咯噔。碾到小石子儿似的。她羞涩地低头,笑道:“让祖母见笑了。其实我就会一点皮毛,昨天真的是玄女娘娘保佑,叫我撞了大运呢。”
三嫂说:“哼,你倒有自知之明。”
老祖母笑一笑,没再说什么。她的眼皮困乏地耷拉下来。话说一半就没活气了,竟蔫蔫地打起瞌睡来。雪砚和三嫂对视一眼,各自静下来不说话了。
室内渐渐沉淀,有了一种很动人的家庭氛围。坐了一会,雪砚替祖母掖了掖被子,招呼三嫂一起往门外去了。
她的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然而
就在这时,一件十分严重的事发生了。
其恐怖程度,足可列入她一生惊魂时刻的前三。
这是一道游丝般的呼唤声。细细的,又十分空灵,像从另一世界的夹缝里飘来的。乍一听像小时候娘的喊声:
“肉肉啊,肉肉”
雪砚的脑子里一轰,一双脚活活给钉住了。
而三嫂压根儿没听见似的,撒欢地往二嫂身边去了。雪砚差一点原地开裂。一刹那,心跳快如疯狗,浑身的血都往脸上涌去了。
她的脑子里被雷轰得一片空白。
事态怎么忽然来到这一地步了呢?这也太猖狂、太无法无天了!亏她刚才还后悔自己多疑了,哪里想到,人家光天化日地就敢“喊魂”?
这一刻,雪砚几乎要昏过去了。假装没听见行不行?
绝对不行。
她知,祖母也知:这声音已经入耳了。
电光火石的瞬间,她的脑瓜子以霹雳之速疯狂计较着。把十八种利害关系都算了一遍:——拔腿就跑只怕是不行的。
这圣姑敢如此肆无忌惮,说明她邪术十分精湛。一个不高兴,兴许就能要了四哥和真祖母的命。虽然这只是凭空推测,雪砚却对此有着强烈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