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全府上下,也就秋庭桉心软,脾气温和,不同他计较,见他晚间被师父罚跪,不许吃饭时,会偷偷留下些许糕点,放到他书桌之上。
那些时日,闻衡对秋庭桉格外依赖,几乎每日都要缠着秋庭桉好一阵子,才肯回去休息。
时序政也小,秋庭桉是他的阿兄,突然来了个混小子,同他抢阿兄,自然心中不满。
那小子又不知分寸,常常欺负他,将他东西砸的满地都是,又将他压在地上揍。
一来二去,两个人,你追我赶,竟也慢慢在岁月流逝中长大。
后来的事,就是另外的故事。
裴书臣还记得,闻衡九岁那年。
某日清晨,冬日天寒,雪还未停,裴书臣正在屋中练笔之时,小家伙鬼鬼祟祟的溜进来,偷偷摸摸的朝他身后望了一眼,又迅速跑上前去。
着急忙慌的模样,一看就是有什么心事。
裴书臣头也不抬,手中笔走龙蛇,墨香萦绕。
那小东西却好似十分焦急,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怯生生凑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指,轻戳着裴书臣的胳膊。
“师父——”
“怎么了?”
裴书臣搁下笔,起身转过身来,见他还穿着里衣。
“头发乱糟糟的,不梳洗一番,过来做什么?”
闻衡扯着裴书臣衣袖,凑到他面前,小声问道,“师父,您在干什么呀?”
“练笔。”裴书臣所应当道。
“啊?”闻衡挠了挠脑袋瓜,疑惑的看着他。
“师父……师父能教衡儿吗?”
闻衡仰头问道。
“学识?”裴书臣有些意外。
那小子平时捣乱就不错了,哪还有一日闲着看书,连字都不愿意多写。
“不是这个,是这个……”闻衡拉着裴书臣的手,走到一旁,指着桌子上的几张字画。
那是裴书臣前几日画好的山河风景图。
“师父,您教衡儿这个,好不好,衡儿想学。”
裴书臣虽是严厉师父,但若是膝下孩子想学什么,他倒不会推辞,当即取了新的纸张,在身前留下空位。
将毛笔搁入他的手中。
“来,先学握笔。”
彼时裴书臣正是身量适中,意气风发,一头青丝整齐束起,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子。
清风徐徐,拂过他的面庞,额前碎发,微微扬起。
闻衡握着笔,裴书臣便站在他身后,将他圈在怀中,大手握住闻衡的小手,带着毛笔,在纸上划出笔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