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有说不完的话,罗慧跟他说她凶巴巴的班主任,砖头一样厚的课本,雷明则跟她说修车铺的生意,考试的难题,搬家的日期。
“好快呀。”罗慧的书包被他背着,“奶奶上回跟我说结顶的日子就是你自己定的,那这回也没找风水先生吗?”
“不找了,九月初九重阳,挺好。”
“是挺好。”罗慧简单一推,“又是礼拜六诶。”
“嗯。”
“那你要请新居酒吗?”
“不请。奶奶会做一桌好菜,你来吗?”
“来啊。”罗慧问,“我作为客人可以点菜吗?”
“可以。”
“那我想吃清炒萝卜丝和梅干菜煎蛋。”
“还有呢?”
“没了。”
雷明想,这季节没鲜萝卜,只能用晒干的萝卜丝。他正盘算着加哪些菜,却听罗慧叫他名字:“我现在好高兴啊。”
“高兴什么,你都没点肉。”
罗慧笑,才不只是因为要去他家做客呢,而是——“我以为舍弃很难的。”
“舍弃什么,收破烂?”
“嗯,你和奶奶把院子清空后,其实我挺难过的,感觉我的生计一并被清掉了。可是事实上,我在学校花得并不多,我也不用经常回家,不用惦记去哪里收,价钱变没变,不用搬东西扛东西,竟然很轻松。”
她顿了顿:“我从来没有这么自在过,雷明,我原以为我很勤劳,其实不是,我勤劳是因为想过懒惰的生活……我收破烂是为了读书,读书却是为了不收破烂,这样是不是很忘恩负义?”
雷明听完默了一阵:“你刚才还说你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