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星绵不敢走的太近怕虱子爬到自己身上,“你们真是从蒲州逃出来的?”
四个孩子两个较大些,十二三的样子;另两个也就七八岁,又瘦又小。
较大的男孩儿点头,“是的。”
“你们为什么跑出来?家中父母亲人都过世了吗?”
“他们……他们被打死了。官府收缴今年的风雨税,可我们家里都没有钱,就被活活打死了。”
房星绵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税?”
“风雨税。”
她觉着自己好像白活了十五年,世上还有这种税的吗?
刮风下雨归老天管,又不是朝廷施雨降风,他们收哪门子税!
“这种税你们蒲州的百姓每年都得交吗?”
“嗯,春天缴风雨税,冬天收雪税。有时候秋天还下雨的话,还得给龙王交税。”
“……”
房星绵转脸看向其他人,每一张脸上都写着大大的不可置信。
蒲州仗着天高皇帝远,都干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她更担心的是阿爹去了蒲州,若是察觉出这些喝血啖肉似得税收他必然不会坐视不管,他会有危险的。
保护自己,伤害敌人,懂?
四个小乞丐太饿了,房星绵先让管事的带他们去吃点东西收拾收拾。
曹凡也跟过去了,想仔细问问关于蒲州的事。
老夫人还坐在那儿呢,少见的脸上有几分忧愁。
“县尉带人来时祖母还叫他们把小贼抓走,但得知几个小孩儿来自蒲州后,祖母就不做声了。
看来您是想起来阿爹赴任蒲州的事了。”
老太太眉头一皱,“那是我儿子,自然要比你们更为惦记他。
他去了蒲州当官儿,当地却有流民跑出来,这不就证明他在职上没有尽责吗?
这事儿可不能传出去,不然你阿爹的名声就完了。”
她所思所想特别简单,为了儿子的名誉。
房星绵觉着自私和思想简单也挺好的,只揪着一件事去思虑,不会去思考太多继而把自己吓得汗毛倒竖。
她现在就是这个状态,猜测阿爹在蒲州可能情况不会太好。
这么长时间也不知有没有给阿娘来信,再加上阿娘时常白日里不在家,她就更担忧了。
庄子里,四个小孩儿都收拾好了,原来那两个小的都是小丫头。
换上了不合身的衣服,洗干净的头发扎起来,瘦归瘦但瞧着都挺机灵的。
他们四个都是一个村子的,春天收风雨税死了半村的人。本来他们跑出来时有九个伙伴呢,但在路上陆续的死了五个。
狼吞虎咽的填饱了肚子,几个月来伴随他们的饥饿一扫而空,每一张小脸儿上都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