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2)

&esp;&esp;沈明烛微微用力,将他推向沈永和,燕驰野猝不及防下踉跄一步,他不情愿地转过身回望。

&esp;&esp;沈明烛冲他严肃地摇了摇头。

&esp;&esp;而后他看向终究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他的贺时序,微微而笑,笑容满是安慰的温和。

&esp;&esp;沈永和上一次来的时候身旁跟了数十个伺候护卫的人,今日孤身前来,难免显得形单影只。

&esp;&esp;他看向对面用眼神交流的三人,忽而有些恍惚。好似假如没有先帝的横插一脚,这或许便是事实本来应该有的模样。

&esp;&esp;众星捧月的是沈明烛,无人问津的是他。

&esp;&esp;燕驰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不情愿地低下头,小步挪动地走到了沈永和身后。

&esp;&esp;贺时序摇摇晃晃地起身,嘴唇几次开合,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同样走到了沈永和身后,与燕驰野一左一右。

&esp;&esp;沈永和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不可查的笑容。

&esp;&esp;……有什么关系呢?

&esp;&esp;到底,最后赢的是他,坐在皇位上的是他。

&esp;&esp;颜慎、萧予辞、江铖……效忠的人是他,就连燕长宁、燕驰野、贺时序、庆尧也必须只能效忠他。

&esp;&esp;沈永和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esp;&esp;出了含章宫之后不久,等候在此处的大太监伸手在燕驰野与贺时序身前挡了挡,谦卑地笑了笑,示意他们不必再跟。

&esp;&esp;而后他自然越过他们两个,跟在沈永和身旁。

&esp;&esp;沈永和低声吩咐:“朕每月一次的平安脉,不必让贺时序过来。”

&esp;&esp;贺时序年轻,医术算不得顶尖,本来替皇帝看诊的活也轮不上他,因而这看似多此一举的吩咐用意就很明显了。

&esp;&esp;大太监躬身低声应“是”,心知从此以后,这位本该前途无量的贺太医便不被天子信任了,再不会有被重用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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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朝堂上的事很快传到了今日告假在家没去上朝的定远将军耳朵里。

&esp;&esp;江铖怒极反笑:“我污蔑沈明烛?以他的为人,还需要污蔑?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esp;&esp;他气势汹汹地递了牌子入宫,对着沈永和慷慨激昂陈词:“陛下,臣可以与沈明烛当面对质!”

&esp;&esp;沈永和安抚他:“何须对质?他都认罪了,朕相信爱卿。”

&esp;&esp;“可有传言说他清白。”江铖不愿退让:“臣要让天下人知道,沈明烛自作自受,陛下继位干干净净。”

&esp;&esp;沈永和目光一暖:“朕知爱卿心意,此事朕自会处理,爱卿不必放在心上。”

&esp;&esp;“陛下!”

&esp;&esp;“朕意已决,无需多说。”

&esp;&esp;沈永和巴不得这事儿永远不被人提起,由此涉及到先帝的真相就能永远隐藏下去。

&esp;&esp;“……是。”江铖不甘不愿。

&esp;&esp;沈永和没有心力再去安抚,他面色疲惫:“如果没别的事,爱卿就退下吧。”

&esp;&esp;“臣告退。”

&esp;&esp;从御书房出来,江铖骂骂咧咧走在宫道上。

&esp;&esp;他不知道今天文武百官怎么都像中了邪,居然会相信如此离奇的说法,并且还真觉得背后有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般对此讳莫如深。

&esp;&esp;哪有什么别的原因?就不能单纯是沈明烛愚蠢且坏?

&esp;&esp;出了皇宫,回去的路上他碰见了萧予辞。

&esp;&esp;早朝已经结束有段时间,不知萧予辞怎么这时才离宫,且脚步缓慢,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esp;&esp;“萧丞相?”江铖与萧予辞的关系还算不错,见状疑惑上前唤了他一声。

&esp;&esp;萧予辞抬头瞥了他一眼,便默不作声地绕过江铖离开。

&esp;&esp;他心情糟糕极了,倒不只是他多为沈明烛觉得可悲,只不过他素来自负,而今发觉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被耍得团团转,难免心有愤恨。

&esp;&esp;他当年投奔沈明烛,是怀着一腔报国之心去的。

&esp;&esp;他希望他的主君足够圣明、足够仁德,希望他是古往今来难出其一的天生帝王,而他便做个史书难寻千年一遇的贤良臣子,辅佐他的陛下,建万古不朽之功业。

&esp;&esp;可沈明烛不是那种人,于是他干脆利落放弃了当时的太子,改投三皇子门下。

&esp;&esp;良禽择木而栖,他问心无愧,可他好像看走了眼,错吧明珠当鱼目。

&esp;&esp;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自嘲,笑自己身在局中不过一颗棋子却自视清高。也有些怒气,恨沈明烛把天下共主的位子当成一场儿戏。

&esp;&esp;——他自可以当个孝顺儿子,那天下人算什么?他们这些追随者又算什么?

&esp;&esp;“萧丞相,你怎么了?”江铖关心地问。

&esp;&esp;萧予辞又一次被挡住脚步,带着几分烦躁,冷声道:“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