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谢来盯着她脸上的血痕出神,嘴角微动,最后还是垂下眼眸,低声说道:“闭眼。”
&esp;&esp;江芸芸再也撑不住了,只好闭上酸涩的眼睛。
&esp;&esp;谢来盯着她过分精致的眉眼,半晌之后,从袖中掏出帕子,开始仔仔细细给人擦了擦眼睛周围的血迹。
&esp;&esp;鲜血滚烫的血在此刻凝结在雪白的皮肉上,成了一道擦不干净的血痕。
&esp;&esp;谢来擦了好几遍都没擦干净,嘴角紧抿:“擦不干净了。”
&esp;&esp;肮脏的血痕留在洁白的脸上只觉得刺眼和亵渎。
&esp;&esp;“没事。”
&esp;&esp;江芸芸重新睁开眼,扭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宫殿。
&esp;&esp;谢来站在她身后,低声说道:“陛下已经不是孩子了。”
&esp;&esp;江芸芸收回视线,抬脚离开:“我知道,陛下身上的血是……张鹤龄的吗?”
&esp;&esp;“现在不是。”谢来说道。
&esp;&esp;江芸芸明白,这事确实是张鹤龄惹出的祸事,那个女子大概是无妄之灾。
&esp;&esp;他现在不会出事,不代表以后。
&esp;&esp;“张鹤龄毕竟是太后的弟弟。”江芸芸走到宫道上,揉了揉额头,“你怎么不拦着点。”
&esp;&esp;谢来哼了一声:“罪有应得。”
&esp;&esp;江芸芸沉默,忍不住:“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esp;&esp;谢来没说话,只是神色冷峻,只是临近宫门的时候,一辆马车安静停在那里,他扶着人上了马车,随后低声说道:“我从琼山县时就一直跟着你……”
&esp;&esp;江芸芸扭头看她。
&esp;&esp;“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可以名垂青史。”他低声说道。
&esp;&esp;“谢谢。”江芸芸笑了起来。
&esp;&esp;谢来抬眸看着她,许久之后也紧跟着露出笑来:“你成了阁老,我成了指挥,当年的玩笑话都成真了,我们都在自己的路上走着,我记着,希望你也记着。”
&esp;&esp;“我记着的。”江芸芸说。
&esp;&esp;“那回家去吧。”谢来送了她一股力,把她轻轻松松托举了上去,“就当今日无事发生。”
&esp;&esp;—— ——
&esp;&esp;朱厚照站在冰冷的大殿里,倒在地上的尸体早已冰冷,眼睛不甘心的睁大,剩下的血似乎要流尽一般,四处向外蔓延。
&esp;&esp;张永硬着头皮,蹑手蹑脚走了过来:“陛下,血迹污秽,奴婢把尸体拖下去。”
&esp;&esp;朱厚照回过神来,目光从那具尸体上移开,缓缓看向张永。
&esp;&esp;年轻继位的皇帝实在不像先帝一般温和,他鼻梁高挺,眉目深邃,一旦不笑时,眉眼间的威严冷漠就会淹没唇角的柔和。
&esp;&esp;他再也不是当年在东宫快乐自由的太子殿下。
&esp;&esp;他是这座皇城真正的主人。
&esp;&esp;张永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esp;&esp;“今日的事,外面若传出半点风声……”朱厚照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esp;&esp;张永连连磕头:“奴婢一定牢牢叮嘱此事,绝不会让这样的晦气事自宫内传出……只是,寿宁侯这么大张旗鼓……”
&esp;&esp;朱厚照突然冷笑一声,神色冷漠严酷。
&esp;&esp;“朕真是待他们太好了。”他低声说道。
&esp;&esp;—— ——
&esp;&esp;江芸芸回家时,乐山正在准备过年的东西,听到动静开了门,一看到脸上带着血迹的江芸芸大惊失色。
&esp;&esp;“受伤了?哪里受伤了?怎么衣服上也有血,我去找张道士来?”他急得团团转,最后被江芸芸抓住。
&esp;&esp;“没事,出了一点事情,给我打盆水来。”江芸芸低声说道。
&esp;&esp;“哎。”乐山紧张问道,“真没事吗?可不能受伤了。”
&esp;&esp;“没事。”江芸芸安慰道,“去吧。”
&esp;&esp;乐山只好心事重重去烧水,眼睛时不时去看坐在椅子上的人,一脸担忧。
&esp;&esp;院子里的纸阁还没拆了,正安安静静坐落在这里。
&esp;&esp;楠枝说等入了春再拆,冬天在这里吃饭暖和,她站在纸阁边上,感受着无处不入的北风呼啸而过,吹得她脸颊生疼。
&esp;&esp;她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奇怪,却又一时间找不到到底哪里奇怪。
&esp;&esp;但站在殿门口的那一瞬间,朱厚照颤抖的手让她莫名觉得不安。
&esp;&esp;“衣服换下来,我看看还能不能洗,先擦了擦脸,这血哪来的,看着真吓人。”乐山端着温水走了过来,“厨房里有桂圆红枣汤,等会喝一碗。”
&esp;&esp;江芸芸坐在凳子上,接过帕子随意擦了擦脸。
&esp;&esp;“怎么擦这么用力。”乐山连忙说道,“我来我来,脸都红了,小心花了脸。”
&esp;&esp;江芸芸只要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