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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江芸芸终于松开最后那根被她紧绷着的长箭,那股被郁结在心里三个多月的愤怒终于顺着那根破空而出的箭头释放出来。
&esp;&esp;——都是狗屁!!
&esp;&esp;江芸芸恶狠狠地想着。
&esp;&esp;——做错事情就要挨打。
&esp;&esp;——她小姨教过她的!
&esp;&esp;长箭在风中颤颤巍巍,却又一往无前。
&esp;&esp;它朝着斯日波而去,不曾有一丝畏惧。
&esp;&esp;所有人的心都被悬了起来,任由谷中的北风把他们摔得四分五裂。
&esp;&esp;长箭刺穿皮肉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但却突然传来张狂的笑声。
&esp;&esp;“哈哈哈哈,天神庇护!” 斯日波重重摔倒在地上,他明明疼得想要满地打滚,却又捧着腿大笑起来。
&esp;&esp;谢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esp;&esp;山谷终于起风了,四面来风呼啸而过,这是江芸自己选的地方,无风无浪时候自然是绝佳的好地方,可偏今日起风了。
&esp;&esp;斯日波整个人好像疯了一样,他一边痛到在地上打滚,一边却又在哈哈大笑。
&esp;&esp;“我阿爹和我阿娘不会让我死的。”
&esp;&esp;“哈哈哈,是伟大的长天生不让你这个汉人杀我。”
&esp;&esp;他大喊大叫着,面容胀红,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江芸芸看,整个人都癫狂着,又带着侥幸逃生的大喜。
&esp;&esp;“哈哈哈,杀了我啊,你敢杀我吗,哈哈哈,你们皇帝要留我的性命,我爹娘要保我,死了一个寇兴算什么,我可是亦不剌的儿子。”
&esp;&esp;“算了吧。”姜磊呐呐说道,“那两条腿瞧着也都废了,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esp;&esp;谢来一边捆住岱钦,一边也跟着说道:“你还要不要当阁老了,这人回去也不行了,这不是比杀了他还令人难受。”
&esp;&esp;与此同时,突然听到风中传来马蹄声,急促而紧张。
&esp;&esp;听着动静是北面传来的。
&esp;&esp;岱钦也跟着大笑起来:“是哈敦来了,哈哈哈,完了,你们都要完了。”
&esp;&esp;谢来也急了,现在他们身边只剩下五人了:“快,我们快走。”
&esp;&esp;江芸芸站在石头上,感受着那股风汹涌而来,吹得树叶水草随风而倒,浓郁的血腥味挥之不去,地上的尸体也都躺了一地,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esp;&esp;偏今日的北风无孔不入,头脑里的那一股热气也跟着吹散了。
&esp;&esp;确实是差了一点。
&esp;&esp;她把手中的弓箭扔在地上。
&esp;&esp;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esp;&esp;“回去吧。”谢来拖着岱钦,苦口婆心劝道,“真闹大了,你还要不要做官了。”
&esp;&esp;江芸芸跳下石头,她身上其实也有很多伤口,鲜血流了一身,整个人还在地里打了一个滚,肮脏狼狈。
&esp;&esp;偏她此刻说话时,还有一双明亮漆黑的眼睛,哪怕在万物生机勃勃的山谷中依旧令人不可忽视。
&esp;&esp;人人都说这位小状元有一双天赐的漂亮眼睛。
&esp;&esp;“我读书的时候,有人跟我说,你不想读书了吗?”
&esp;&esp;“我做官的时候,有人跟我说,你不想做官了吗?”
&esp;&esp;江芸芸弯下腰来,捡起阿木摔落在地上的那把带血的长刀,那把刀已经卷边了,但尖头还是尖锐的。
&esp;&esp;“但你看我现在,我既考上了状元,又做了同知。”她捡起刀的姿势太过随意,读书人的手指一直都是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可见他们说的都是错的。”
&esp;&esp;她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握住了那把刀。
&esp;&esp;谢来呼吸一顿。
&esp;&esp;“那不一样!”他大喊,伸手要去拉江芸芸。
&esp;&esp;江芸芸躲开他的手,声音微微提高:“可我就是这样!”
&esp;&esp;“我一直都是这样。”她声音低了下去,朝着斯日波走了过去,“你们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我不接受。”
&esp;&esp;“他杀了这么多蒙古人,就是该死。”
&esp;&esp;“他让寇知府无法体面下葬,那也该千刀万剐。”
&esp;&esp;“他是什么天神庇护的人……”
&esp;&esp;她站在斯日波面前,居高临下注视着这位高高在上的皇族贵胄。
&esp;&esp;“如果他们天神只会庇护这样的人渣……”
&esp;&esp;她举起手中的长刀,冰冷的刀锋倒映出她锐利的眉眼。
&esp;&esp;杀气。
&esp;&esp;腾腾杀意再也不遮掩,就这么赤裸裸的奔腾出来,北风之下是无数人的哀嚎,漫山遍野掩埋了多少人,掩盖了多少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