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跟着他,一块儿走到了安置遗民的营地,宋思南说:“但人逃来了也不是办法呀?你总得给这些百姓吃,给这些百姓穿吧?不然人一挨饿,就要生乱子,甚至叛变。其他的大人们就怕遗民作乱,不肯接待,只有咱们谢大人收纳了这上万上十万的百姓,安置他们去军屯开荒种地,自谋生路——”
压低声:“也能给控鹤军提供粮草。”
时书抬头看这些衣衫褴褛的百姓们,回忆浮上心头:一支一支的利箭追在他们身后,马蹄与弯刀狰狞地挥舞着,人群拎着包袱哭喊惨叫,从冰封的茶河上偷渡而归。
利剑悬顶,不可阻挡遗民的回家之路。
“愿意参军的都收留了,其他百姓送到军屯统一管制,以免有细作。”
一位小孩子看到他们几个,笑嘻嘻跑上来,嘴里说的是旻语,眉眼却是大景人的模样。小孩牵住时书的手,时书摸了下他脑袋:“自己玩儿去。”
宋思南笑嘻嘻看着这小孩儿:“小畜生,过两年就会说大景的话了。”
时书发笑,宋思南递给他一本书:“齐民要术,看得懂看不懂?等到了军屯区,还得帮他们开荒种地呢!”
时书坐上了马车,背靠着摇摇晃晃的横梁:“看不起谁呢?读书识字,谁不会啊?”
时书看了会儿,递给杜子涵:“研究生来读一下。”
杜子涵:“我?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语,两个文盲真是没话说了。
阳光暖洋洋照在眼睛里,一行人沿着大道出发。时书看着绵延百里的营寨,一年半不见,这一切已在谢无炽的麾下,不至于九州万方,但这触目可及之间的土地,只有谢无炽一个主人。
都统制,大景北部战区的军事最高领导人,谢无炽作为凭借武功上位的少壮派,他的一步登天是在向天下人暗示——文治武功,武功已据重位,谁能一直打胜仗,谁就有泼天的荣华富贵,上等权位,赫赫威严。
天时、地利、人和。同为穿越者,谢无炽竟然真的在两年多时间,煽动祸事,挑唆战争,更朝改元,阴谋助力更换皇帝,而有了如今盛宠不衰、权倾中外的地位。
时书禁不住感慨:“谢无炽,你果然……”
宋思南赶着马车,说:“打仗一直打下去,粮草迟早匮乏。粮草还得仰赖朝廷助力,就会受制于人,别人克扣粮草就能钳制你的军队。所以开垦军屯自蓄粮草是再好不过的事,能在战事有更高的主动权。”
马车一个颠簸,时书扶住木板,心想:“还有个原因,恐怕是谢无炽在发展自己的基地,脱离朝廷掌控,等待时机自立?”
不管怎么说——时书袖子被拽了拽,刚才只会讲旻语的小孩儿又来了,捡了块石头给他。
时书:“干什么?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