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早就知晓赵里正上报平妖监的事情,但他一直都没当回事儿,一来是平妖监的规矩大家都知道,不见妖则不出;二来,县衙的人都来回这么多次了,都一无所获,再换多少人来,他王家大院,也是干净的。
结果未曾想到,这平妖监的女人,甚至没等他说完第二句话,就已经闯到了这里!
王典洲好容易追了上来,他咬牙上前,便要与平妖监不讲道理的这两个人论个高低,好歹也要找点门路,向上参他们一本。
结果他才要开口,便见宿绮云肩头那只奇怪的毛茸茸的绿色可怖虫子倏而半直起了身子,口吐人言,极阴恻恻地开口。
“昨日的两人都死了。”
“死无葬身之地。”
王典洲悚然停步,心跳骤停:“……”
这一次,是王典洲两腿一软,两眼一翻。
临晕过去之前,他还听到那群没用的仆从手忙脚乱的声音。
“陈管事——!陈管事别晕啊!陈管事你醒醒,要撑住啊!”
王典洲:“……”
怎么还有人比他晕的更快,还能短短时间之内晕两遍?
真是没用的狗东西。
“……玄监使,这就是你说的死无葬身之地?”凝辛夷欲言又止:“这不是还有一口气吗?”
去往报国寺的路并不多么好走,出了定陶镇,不多时便成了上山的狭路。虽然上香的人多,的确踏出来了一条步道,但步道两侧却是密林。
发现虬髯大汉的地方,便是在这些枯枝密布荒土浮动的密林之中。
“这话也没错,此地本就无处葬身。”元勘在一旁笑嘻嘻道:“若非公子让我和满庭探查周遭地形时恰好路过这里,这人应是确实没命了。好巧不巧,玄监使追上来时,我恰去为这位兄台找水了,四下无人,情况不明。玄监使有此误解,也是正常的。”
凝辛夷微微拧眉:“若是如此,不知玄监使是如何得知,他的另一名同伴也死了?”
玄衣露在面巾之外的肌肤有些泛红,但声音依然是冷的:“他在地上写了字。”
大家依言去看,字的痕迹还在,赫然是一个“救”字,后面还拖了长长一笔,似是在指明方相。
得出玄衣的推论也很简单。
面前靠着枯树的虬髯大汉身受重伤,却在陷入昏迷之前还写下这个字,显然并不是为了自己。定是一方受险,另一人侥幸逃脱,去搬救兵,却被凶手追上,一个不留。
凶手还有余力在追人,之前一人,定然已经被料理了。
逻辑是没错,事情的真相的确也八九不离十,只是那凶手自己显然也完全没想到,如此荒郊野外,被扔在这里的下场就只有曝尸荒野,结果居然还能冒出来能将人从生死一线硬生生捞回来的医修,甚至没有补最后一刀。
玄衣本该追上虬髯大汉,确认生息后再以应声虫联络。然而事发紧急,他分身乏术,只能尽量言简意赅,结果未曾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
还好急着赶过来的只有凝辛夷谢晏兮与那干瘪老僧,宿绮云闻言后,只是冷淡应了一句“知道了”,半晌,竟然又没头没尾来了句意味不明的“多谢”,就没有后文了。
经过这么久,虬髯大汉终于悠悠转醒来,眼皮一颤,元勘就已经发觉,和谢晏兮对了个眼色,十分上道地飞快凑了过去,在虬髯大汉意识刚刚清明的瞬间,已经给他的嘴里拍了一颗丹药,强迫他咽了下去。
虬髯大汉刚刚回忆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正在惊恐,猛不丁嘴里又多了什么,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你们……你们是谁?!你们要对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