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戚妜低头跪拜,是太若灵族最高规格的正礼。
无尽莲海化作色彩斑斓的碎片从她身边流淌而过,擦过她低垂的发尾与衣袖,像是在漫不经心地触碰着什么。
不知怎的,这种似有若无的接触让她心里忽然一颤。方才的梦境再次悉数清晰过来。她想起红莲每次轻轻放在自己发顶的手,和那些莲花一样柔和冰凉。
“我以前是不是真的见过你?”戚妜茫然地脱口而出。
就像那个梦一样。
可她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再次抬头时,她已经回到了原本的净焰圣地。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阳光浓稠刺眼。
混天绫从心而动,将戚妜托入半空。薄红的灵绸垂盖在她头上,将那些过分热烈的光芒隔绝在外。
她来到曜府,却没能如愿找到灵珠子,反而从守门侍卫口中得知,原来昨日灵珠子刚回府就被帝赦元尊召去,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是为了过问这次息灵峡战役之事吗?”她问,心中却隐约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而这种预感在看到文晔被一群仆从簇拥着正好从外面回来时,就变得愈发明显。
看他那样子,他在高兴什么呢?戚妜皱起眉尖。
见到戚妜出现在这里,文晔看上去略微有点惊讶,但很快又春风满面地朝她行礼:“文晔见过栖霞神女。不知神女可否是来寻找灵珠子的?”
他没像以往那样称灵珠子为家主,而是直接叫了他的名字,这让戚妜更加感觉事情不对。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当然。”文晔笑着回答,语调虽然听起来仍旧保留着表面上的恭敬,可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傲慢笑意,仿佛终于大仇得报那般的爽快,“圣尊刚刚下令,以叛军罪将他押入天牢。现下估计已经被关起来,等待择日发落了。”
他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立刻变了脸色。
短暂的愣神只持续不到几秒,戚妜很快被一阵极度的愤怒与惊愕情绪击中:“你说什么?!”她握紧手,指尖掐进掌心里带出清晰刺痛。混天绫无风自动地绕护着她。
“灵珠子怎么可能会触犯叛军罪?”
“神女若是不信,请即刻前往寰辰太清宫一问便知。”
听到这话,一旁从火行军退役下来,如今正作为曜家守门的士卒顿时怒气冲冲,恨不得直接冲上来揪住文晔的衣领朝他破口大骂:“简直荒谬!你这是恶意污蔑,统领的为人品行我们最清楚,他绝不是那种人!”
“你们不信就算了。反正再过片刻,相信圣尊的圣令就会传出来。到时候整个千禧城都会知道,灵珠子因为叛军罪被捕。你们再不信也得信。”
见他如此言之凿凿,戚妜反而冷静些许,清亮明媚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青年:“是你。”
这很容易联想。若说扳倒灵珠子以后的最大赢家是谁,可不就是眼前这个已经觊觎曜家家主之位许久,却始终不可得的人吗?
被如此不留情面地戳穿,文晔倒也不生气,只慢条斯理回答:“神女抬举文晔了。可惜我从来只身居在这千禧城,无法探查前线之事。就算我有心要中伤于灵珠子,怕是圣尊也不会相信。之所以会做出如此决定,那自然是因为有军营中人冒死坦白。”
军营中人?
那不就是内鬼暗害?
意识到这点后,守门士卒更加怒不可遏,扬言要集结上整个火行军众将士们,立刻去寰辰太清宫为他们的统领讨回公道。
戚妜拦住对方,努力克制着想要将文晔丢进红莲业火的冲动,继续追问:“你说的军营中人究竟是谁?”
他倒也毫不隐瞒:“我想神女应该见过才对。那位在大半辈子都军营里为火行军驯养白燕光的老朋友,就是他指认了灵珠子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