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催眠自己,也无法掩盖心底的懦弱。
她向身体里面钻,却发现ta把自己推了出来。她走投无路,沿着丝线闯到谭可的世界,不停地敲门,不停地呼唤。
谭可也不理她,身体一轻,她被强行送出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是主人格,力量却远不如亚人格?为什么她的亚人格不来抢占身体的控制权?她分明很情愿送出去。
她好害怕。
寒凉浸透指尖,顺着皮肤一寸寸往身上爬,向心口蔓延。
敲门声响起,她知道外面的人要来带她去手术室了。
恐惧和抗拒在这一刻超出阈值,心脏如同被眼泪浸泡,可眼眶却干涩到疼痛。
没人来救她,也没人能救她。
几分钟后,她躺在手术台上,感觉心脏附近眼泪形成的水洼逐渐干涸,一如过往每一次崩溃后的重建。
没关系,这次只是程度深了一些,她不能害怕,她没什么好怕的。
她如此告诉自己。
旁边的人在讲一些的断续的话语,她能推测出一些信息,但也没什么用,只会让自己更恐惧。
谢锦在一旁看着,周身气质沉沉,瞧着是一如既往的沉稳、理智。
她没有转头光明正大去看谢锦,只是安静地躺着,感受这附近的世界。
冰冷的仪器像是纯白的雪,走动的研究员如同林间的松鼠,伫立的谢锦是水后的山……
他们被自己扭曲,但更加生动。这是熟悉到骨血都去亲近的视角,旁观的、窥视的、俯望的。
恐惧终于褪去。
仪器缓慢接近,谢锦应该会在这时候注视她,她需要去安慰对方,并且不能太过刻意。
于是,她稍微侧了下头,对谢锦笑了笑,而后视线稍微在四周晃了一圈才收回去。
门忽然被敲响。她如同漂浮在上空,安静地看着他们,想:是程知柳。
昨晚她醒了一次,她不认为自己正常睡觉会中间惊醒。ta没有出来的动机,是谭可,能与谭可有关的只有曾在实验室的程知柳。
没人会开门的。
三秒后敲门声果然消失。
仪器最下方是潜水镜一般的玻璃罩。她的眼睛被贴近,透过镜片,看到了仪器内部的一些图像。
当然,那只是人家设置好的图像,而不是它的内部构造。
画面由齿轮和转轴组成,色调昏暗,机械气息充沛。
齿轮转动,像是有一种奇怪的吸力,让她的视线不由自主想要跟随。
她想:应该开始了,醒来之后,谭可和ta就会被强行塞进自己的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