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房间,横在面前的是一条双向的通道,无人。
左拐,沿着来路返回,即将路过拐角时,她停下脚步。
她有预感,拐过去就能看到莫余霏。但是她现在谁也不想看到,所以在距离拐角还有几步时,她驻足、转身,缓缓放松身上的肌肉,倚在墙上微微下滑,目光也随着下落。
浅色的金属地面很干净,莫余霏应该会很喜欢。
抬起右手,目光从手臂的绷带挪到食指指腹,她用拇指去碾搓,一次又一次。
倒也没什么特别痛苦的,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只是窒息、只是疲惫。
连站立也变得十分吃力,她想滑落在地上,想抱着膝盖,将目光埋在手臂与腿的夹隙间,只看到一片漆黑。
可那姿态也太懦弱了,当别人看到时候,那随之而来的同情也太让人厌恶了。
这些也只是别人的看法而已。
名为自控的那条缰绳彻底断裂,她松力,如愿摆成了那种她认为最懦弱,但也最舒服的姿态。
她理得清的,无论是谢锦还是莫余霏,哪怕是那个刚刚来,应该是为了从精神层面控制自己的张文祺,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能理清的。
断裂的时间、消失的记忆、陌生却有图谋的人,她真的不害怕的。
只是现在稍微、稍微有点儿累。
几分钟后,她忽然被抱住了,而此前却没有听到一丝动静。
馨香与清新混杂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别无二者。
“不用说话。”莫余霏在她抬头时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很稳。
谭千觅启唇,末了只是在她肩上趴下。
回去的路上,莫余霏没有说话,安静抱着她,沿途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
把她放回床上后,莫余霏对她笑了下,起身离开,带上了房门。
声音与画面都归于寂静,她抬手遮住眼睛,试图阻拦灯光。
心脏在跳动。
一次。诉说着无限的生命、有限的命运。
两次。诉说着无垠的土地、局促的世界。
三次。诉说着杂乱的路线、规律的终点。
四次。诉说着不可选的幸运与解脱、可选的苦痛和迷茫。
五次。诉说着不同的来处、共同的归处。
她忽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并不可靠,但十分牢固,它就在那里,也许并不强大、并不能保证什么,但它一定会在那里。
门外,莫余霏倚着墙,目光落于上空,但并无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