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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一路上给他累的,追都追不上,肚子还更饿了。
&esp;&esp;说起来,这女人到底是谁啊?他根本就不认识她好吗。
&esp;&esp;姜岛泽偷偷看向温晚池的侧脸。她长得挺漂亮的,化着淡妆,有一头及腰的长卷发,气质温柔,举止优雅,富有修养。前提是不抢自己东西的话,他是真的会相信的。
&esp;&esp;“怎么了?”她似乎察觉到来自旁边人的视线,笑着问。
&esp;&esp;被发现了。他硬着头皮回答,“你是谁?”
&esp;&esp;“我叫温晚池,”她说,“就在不久前做了一件善事。”是个大好人呐!
&esp;&esp;温晚池……原来她叫温晚池。他想。真好听,温婉美人,印象人如其名。
&esp;&esp;“你呢?”
&esp;&esp;“……姜岛泽。”
&esp;&esp;“噢,我记住了。是江岛泽吗?”那还挺独特的哦,全是和水有关。
&esp;&esp;“生姜的姜。”他纠正。
&esp;&esp;“啊,是这个姜啊!懂了!”
&esp;&esp;真是充满意外和惊喜的一天!她内心感慨。今天本来计划19点准时下班,但因为临时开了个会,所以晚半小时才回家。中途买东西出来就碰到有人站在桥边像要轻生,结果跑上去一问才知道是误会,人家只是单纯走累了抽烟休息,完后不知怎的又抢人家烟盒,把人家拐到自己车上,强行带到家里去吃饭。
&esp;&esp;哎呀,你说这事闹的,说出来她自己都想笑。但内心总有种预感,真是怕他死在那里,当时那副模样和状态已经很不好了,阴沉沉的,整个人都表现出一股厌世般的绝望。
&esp;&esp;两个人在黄昏中这么你追我赶之下,就更加脸色苍白、虚弱憔悴了。之前她靠在车旁等了有一会了,然后打开车门就把他塞进副驾驶,他到现在都还在小声喘气呢。
&esp;&esp;到底是谁拐跑和绑架谁啊?她简直哭笑不得。
&esp;&esp;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我就是故意的。这种想帮忙却又帮倒忙的结果让温晚池没好意思跟姜岛泽继续搭话。还是专心开车吧!
&esp;&esp;车内一时间陷入沉默,只有引擎低沉平稳的嗡鸣声和姜岛泽轻微的呼吸声,还有一丝化解不开的尴尬。他想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隙,驱散自己身上的烟味,然而手指在门板上摸索了一下,触碰到实木饰板与金属按钮,这质感,他见都没见过,不知道要按哪里。
&esp;&esp;姜岛泽不知所措的动作被温晚池的余光捕捉到。“是觉得闷吗?”她说着,顺手在中控台上轻轻一按。
&esp;&esp;副驾驶的车窗无声地降下来一些,傍晚微凉的夜风立刻灌入,带来了城市喧嚣的背景音,也稍稍吹散了他身上带着烟草的气息。
&esp;&esp;风拂过他的脸颊,让头脑稍微清醒了点。也就是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握住的方向盘,中央那枚由盾牌、骏马、鹿角构成的红黑黄徽标。
&esp;&esp;保时捷。
&esp;&esp;姜岛泽的身体微微僵硬。他对车并不了解,认不得豪车品牌,但这个独特标志所代表的含义与他的潦倒落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心里还是有数的,随后把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生怕自己身上的烟味污染了这个昂贵奢华的空间。
&esp;&esp;之前完全没注意到她的车,也没意识到自己身处何等环境。直到此刻,他这才真切地感受到身下座椅皮革那细腻的触感,清晰地观察到车内饰板精良制造的做工。内饰设计一切围绕驾驶者展开:中控台明显朝向驾驶员一侧,所有关键控件都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内,只为确保驾驶者能够专注于道路。
&esp;&esp;空气中弥漫着的、极淡的属于新车和……她身上传来的清甜香气的味道。
&esp;&esp;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皱得不成样子的衬衫,悄悄并拢了双腿,以免鞋底的尘土弄脏了脚下那块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脚垫。刚才追她时出的汗水此刻变得黏腻而令人不适,混合着那股连他自己都作呕的烟味,在这精致密闭的空间里显得如此突兀违和。
&esp;&esp;她最嫌弃和厌恶身上有烟味的人了。
&esp;&esp;他坐立不安,愈发自惭形秽,几乎是立刻就想把车窗关上。
&esp;&esp;“那个……车窗能关上吗?”
&esp;&esp;温晚池正专注于驾驶,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道:“嗯?开窗不是能通风吗?”
&esp;&esp;“……不是。”姜岛泽抿了抿唇,视线偏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声音干涩,“烟味太重,怕冒犯了你的车。”
&esp;&esp;她闻言,侧头瞥了他一眼。男人蹙起的眉头和紧绷的侧脸在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格外疏离,却又透出一种小心翼翼的狼狈。她心里莫名一软,又觉得有些好笑,无言关上了窗。
&esp;&esp;他不是因为嫌闷,他是介意他自己。
&esp;&esp;“一辆车而已,哪那么金贵。”她语气轻松,试图化解他的不自在。况且和其他车型比起来,这算实用和性能平衡得最恰到好处的一档了。
&esp;&esp;悬挂在车内中央后视镜上的流苏挂饰晃动了一下,多股丝线交织着轻柔摇曳。
&esp;&esp;温晚池趁等红灯的间隙,转头看姜岛泽,眼睛亮晶晶的,“车是代步工具,人是无价之宝。我拐跑你的时候可没考虑过车子的感受,只考虑这位先生的安危和肚子。”
&esp;&esp;“器物再贵,也是为了服务人而存在的,它的价值取决于你的手中。如果它让你感到不舒服不好用,请别怀疑自己,你要相信自己的感受,把它创造出来的人才是失败的。”
&esp;&esp;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甚至带着点蛮横的温柔,让姜岛泽一时语塞。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行事风格如此不按常理,却又让人反感不起来。
&esp;&esp;他将身体更紧地靠向椅背,尽量减少自己与这辆车的接触面积,疲倦地闭上双眼,胸腔小幅度地起伏着。
&esp;&esp;她见状,把车内空调的循环模式切换到外循环,让经过过滤的新鲜空气稀释并替换车内的气息。
&esp;&esp;车窗外,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汇成一条光芒璀璨的河流。姜岛泽并没有睡着,他手撑下巴,望向窗外,第一次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颇具荒诞的偶然事件或许也并不全是坏事。至少这辆车里的温度比江边那带着潮湿水汽的冷风要暖和舒适得多。
&esp;&esp;那个叫温晚池的神奇女人也令姜岛泽产生了一些好奇心。她是如此的热心善良,为他人着想,多么体贴,多么美好,多么富裕。
&esp;&esp;这样的性格和身世背景,一定会有很多男人喜欢她、爱慕她、追求她吧?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对象。对象又是什么样的?
&esp;&esp;……她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把他带回家了?姜岛泽内心震惊,没由来地感到紧张。
&esp;&esp;清醒点吧!她只是出于好心帮助一个可怜的人罢了。他叹了口气,在心里自嘲道。
&esp;&esp;哈哈,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赎,根本不存在强者爱上弱者的剧情,永远都没有,不会有概率发生的。
&esp;&esp;吃过晚饭,他就会离开她的家,再也不相见。
&esp;&esp;与她分开后,他仍是一人。
&esp;&esp;他们就如同陌生人。
&esp;&esp;就像从没认识过,逐渐遗忘掉。